那晚,我沒有吃飯,我連裏屋都進不去了,他們上了鎖。我隻能在廚房待著,但廚房是一間破房子,窗戶、屋頂都破了,下雨天滴進來的水都能裝一臉盆。
我滿腹委屈,不知道找誰傾述,我爹在的時候,雖然日子苦,但是我至少還是過得下去。現在我爹走了,來了這個惡棍,我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下去了。
我靠著牆,扯過破舊的被子,披在身上,心裏冰涼徹骨,是怎麼也捂不暖和的。我隔著牆,能聽到那屋在爭吵,我聽到了摔杯子的聲音,還有那惡棍哭天喊地的鬼叫,我聽著都惡心。
我往另一個牆角挪了挪,慢慢躺下,身上的傷痛固然厲害,但是我內心的創傷卻更加折磨人,像是心口被插入了一根鋼針,把我的心窩都紮出個大窟窿來了,血都流幹了。
我實在鬧不明白,我好歹也是她的女兒,為什麼要如此待我呢,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始終想不通,一想,我腦殼就疼得厲害。
含著淚,忍著疼,我慢慢進入夢鄉。那一夜,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見一個天使踏著白光來了,衝著我微笑,露出迷人的酒窩兒。然後伸出手來,攬我入懷,悄悄地在我耳邊囈語,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那裏不再有暴力、無情和冷酷,我笑著點點頭,躺在天使的懷裏,格外溫暖。
可夢終究是夢,現實就像是一盆冰冷的髒水,把你從夢中潑醒。屋外下雨了,雨水從破陋的屋頂滴了下來,滴在我的臉上,我被驚醒了,扯了扯被角,打了一個冷顫。
我正準備起來,這時候忽然門被人一腳踹開了,一個黑影躥了進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捂住我的鼻子和嘴巴,也不知使了什麼迷藥了,我渾身酥軟,昏昏欲睡,我恍惚之間瞧見了那人臉上有一塊黑色的胎記,門口浮現出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我沒有掙紮幾下,我徹底昏過去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手腳被捆,嘴上也被膠布給封住了,被丟到了一個麻袋裏,我隻能露出一個頭來,四周黑漆漆的,我害怕極了。身子顛來顛去,原來我在一輛電三輪上。
這是哪兒?
我為什麼會被綁住?
我娘和那個惡棍呢?
我徹底懵了,腦袋裏跳出很多想法,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沒錯,我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就突然暈了,難道是那個畜生給我下藥了,我才昏了過去?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那個身影是她嗎?
想到這裏,我流下了眼淚,我開始有些明白了,我是被他們給賣了。我在晚上聽到的聲音正是那惡棍在和我娘商量這件事情,難道她的心真的是石頭做的嘛,難道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一個惡人給禍害了?
我的心跌落深淵,為什麼,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喪心病狂到這樣的地步,為什麼一個人可以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可以這樣作踐,為什麼一個人的良心會比野狗還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