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裏的一男一女才幹完那種事情, 那男的扇女的一巴掌:“咱們再試一回, 再試一回好不好。”

那女的沒有尋到一丁點兒的快活, 反而弄起些邪火無處煞, 氣的一把推開泰衛罵道:“要我說, 活該叫你老祖父搶走你家娘子, 你如今這個樣子誰肯要你?”

她一邊往上炕趴著要去穿衣服, 一邊回頭看了泰衛那東西一眼,冷笑道:“該,叫你整天在外野狗一樣見誰都想上, 碰到個性烈的叫人家連條筋都該戳歪了。要是我,索性給你戳斷還省了你一條命要葬送在這上頭。”

泰衛與這婦人是老相識,當年還才十六七歲時就與她整日搬纏在一處, 有那份少年時的情誼, 到如今這婦人都三十多歲有了老態,他卻仍還能容她。他道:“你讓我再試得一試, 試得一試好不好。”

那婦人回身才打了泰衛一巴掌, 就聽到門外有馬蹄聲。兩人俱是一停, 泰衛低聲說道:“你不是說你家那個去了興和沒十天半月不可能回來的嗎?”

那婦人也是滿臉疑惑:“不該啊, 他昨天才走的。”

兩人正麵麵相覷著, 泰衛眼看門破, 一把撈起褲子連滾帶爬到窗子邊上拉開窗扇就竄了出去。窗外是這婦人家虛騰騰的麥草垛子,也是他一直以來有突發情況逃跑的路線,再往外翻出院牆, 他的馬就在一棵白楊樹上栓著, 一解一騎,撒丫子就跑,那女人家的漢子跺腳喘氣也隻能是生場悶氣,拿他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按說泰衛在朵顏衛也算是個人物,光是草原上的年輕姑娘們都睡不完,不該巴巴兒跑到萬全衛來尋個人婦才對。但人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他還小的時候就與這婦人有一段兒,後來漸漸長大經的多了也就淡了這婦人,一年半載也不過帶點金銀綢緞過來看看,兩人露水一場就走。

前兩月他在宣化府時叫韓覃刺傷了小腹,過後經幾個蒙古郎中們幾帖膏藥醫治雖過後仍還能用,但內裏一根筋不知為何卻歪了。筋歪而物歪,他那東西便是直起來也是歪歪的,想要把它掰正就是鑽心無比的疼。

這時候偏他又幾月未幹那事兒火氣憋不住,又不好叫自家娘子或者草原上那四處跑的姑娘們知道了傳成醜聞。思來想去唯有這柴溝堡的漢族婦人是自己從小兒的相好,知根知底又心愛他,所以才冒著邊境通緝的危險躍進萬全衛來與這婦人偷偷歡好。

他才滾出窗子,迎頭一刀劈過來將他一頭頭發幾乎削去大半。泰衛滾到地上係好褲子,眼掃到一個持著繡春刀披著行衣的高個斯文男子正站在雪地上,拎著把繡春刀冷冷看著他,顯然不是房中婦人那形樣萎瑣的老夫。他一邊往後滾著要摸個東西出來防身,一邊問道:“大哥,小爺爺我不記得跟你有過節,你要尋仇隻怕是找錯人了。”

唐牧眼盯著他的手漸漸要去夠身後那根腕粗的樹叉子,暗暗運氣兩步竄過去揮刀,泰衛已經提起棍子迎上來。唐牧惜刀不肯硬拚,一個反轉轉到他身後,一刀削下去便劈掉了泰衛半個屁股。

他這繡春刀剛刃精細削鐵如泥,泰衛一時間還不知道發生什麼,隻覺得走路似有些使不上勁兒來,回手摸了滿手的血才暗罵一聲朵顏髒話,隨即高打個口哨也不戀戰,轉身往拴馬的白楊樹奔去。

唐牧仍追著,夠近了揮手就是一刀,泰衛手中無兵器也不敢回頭,他的馬早已掙脫韁繩迎了過來,見泰衛躍起便屈下馬蹄馱上他轉身就跑。

泰衛整個後背叫唐牧連連運刀從上到下劃著口子,血噴濺到雪地上融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來。等他的馬跑了起來,唐牧便不肯再追。

而早已等在身後的熊貫隨後策馬追上去,在漫天的雪地裏兩匹駿馬前後奔馳,熊貫漸漸追上泰衛,在與泰衛的馬並列後便抽單刀出來,躍於馬上悶聲不停刺著,兩匹馬並行了許久,烈陽照耀的雪地上鮮血隨馬蹄噴灑個不停。

那婦人終於穿好衣服顫兢兢打開門走到院外,見自家院子前站著個高個男子正在低頭拭著一把鋼刀,而不遠處,才跟她事兒辦到一半的泰衛幾乎要被人戳成個血窟窿。這婦人在寒天冷氣中不斷往外哈著白霧般的冷氣,張嘴才要哭,就聽那正在低頭拭刀的男子說道:“回家去,千萬閉緊你的嘴巴保條命!”

這婦人慌慌張張捂著嘴,抖抖嗦嗦退回了屋子裏,不住的喘著粗氣。那樣活生生一個正當年的漢子,連一聲兒都沒吭出來,就叫人放幹了血,給埋到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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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自己整整一冬趁著輛馬車從海南到長白山,從孟良府到沙州府,一路走走停停到各處帶著地方官們丈量田地商定稅賦,幾乎是用兩隻腳踏遍了整個大曆朝大半的國土。饒是他自幼習武身體底子好,熬到保定府的時候就熬不住發起燒來。

又他不肯延醫問藥還要馬車繼續走,等到入京的時候整個人都燒的幾近陷入昏迷。

鞏兆和見外頭陽光大好,帶著戶部隨行官員並護衛們一路連趕到城門口,這才招呼手下小廝們:“快去請吳郎中到怡園等著!”

“兆和!”唐牧忽而掀開車簾:“叫吳墨楊到那府去,咱們直接去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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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園中,帳房先生抓起他那把一尺長的珠算盤上下輕輕一摔便一手指著帳目一手五指上下打起來。韓覃在旁盯著帳目,待他打算完之後自己接過來算總帳。

她邊打兩頰上浮起笑意來。大壯在旁一眼不眨亦是瞅著韓覃,見她麵上笑意越來越深也是笑的收不住。她能笑的這樣開心,還得是兩人滿滿背上兩大筐櫻珠到集上賣掉之後,一起坐在山路上一人一塊香油米花數銅板的時候。

大壯越看韓覃笑的開心就越高興,喬惜存在旁看著忍不住翻白眼,伸手在大壯粗壯的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看你的口水,眼看就要淹掉賬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