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提著食盒回怡和院的時候李令婉還在睡, 小玉正坐在床頭的繡墩上守著。
小扇就趕忙的揭開了食盒蓋子, 將放在裏麵的那一大碗薑湯拿了出來, 小心的捧了過去, 又彎腰輕聲的叫著李令婉:“姑娘?姑娘?奴婢拿了薑湯來了, 您趁熱喝了罷。”
叫了幾聲, 李令婉星眸半睜開來, 眼神茫然的看著麵前的小扇,仿似不認得她一樣。
小扇被她這樣的目光盯著,心裏就覺得有點發毛。忙顫著聲音又說了一遍:“姑娘, 薑湯好了,您趁熱喝了罷。”
李令婉收回了目光,在小玉的幫助下起身坐了起來, 靠在床欄杆上。
剛剛她都燒傻了, 心裏隻想著我昨兒晚上不是還在熬夜趕稿子呢麼?怎麼一睜眼就看到一個古代的小丫鬟站在她麵前?
然後她才反應過來,唉, 她都已經穿過來快十天了, 以往熬夜趕稿子的幸福時光再也回不去了。
小扇原本還拿了勺子要喂李令婉喝薑湯, 但李令婉喝了兩口之後就皺了皺眉, 然後朝她伸出了手:“薑湯拿來給我。”
接過薑湯, 然後在小扇和小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 她微仰著頭,極其豪爽的就將那一大碗的薑湯給喝了個底朝天。
薑湯不好喝啊,喝了一口下去喉嚨裏就覺得火辣辣的。所以要是讓小扇一勺勺的喂, 她還真不能保證自己到底能堅持喝得了幾口, 所以算了,幹脆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的幾大口灌下去省事。
一大碗薑湯喝完,她將手裏的碗遞給了小扇。
小扇伸手,顫抖抖的將空碗接了過來。
以往的姑娘可嬌氣了。偶爾著涼了,老太太吩咐熬薑湯給她喝,就一小碗的薑湯都夠她們喂上半個時辰的了,哪裏會像今兒這樣豪爽,一大碗的薑湯一下子就喝完了。
眼見李令婉又要躺下去睡,小扇忙問了一句:“姑娘,您不用晚膳了?”
李令婉閉著眼睛搖頭:“不用了。”
都一肚子的薑湯了,哪裏還有地兒放得下飯菜啊。
小扇哦了一聲,將手裏的空碗拿到外麵洗了,收好了。隨後想了想,又走進來,輕聲的同李令婉說著:“姑娘,奴婢方才在廚房,聽到大少爺身邊的小廝正在同張嫂子拌嘴呢。”
原本她心中還在惴惴,想著這件事到底要不要同李令婉說。可隨即又想著姑娘這幾日對大少爺的事好像還挺上心的,所以還是同她說一說吧。
而果然,一聽到大少爺這三個字,原本閉著眼睛模模糊糊正要睡過去的李令婉立時就睜開了雙眼,側過頭望著小扇,啞著聲音問她:“他們為了什麼事拌嘴?”
嗓子啞是剛剛喝薑湯給齁的。
小扇見她問,忙一五一十的將剛剛她在廚房裏看到的,聽到的全都一五一十的同李令婉說了一遍:“......奴婢聽謹言的那意思,非但是張嫂子克扣了大少爺每日的份例菜,張嫂子的丈夫還克扣了大少爺冬天該得的木炭呢。隻怕現下大少爺那裏都已經沒有木炭了,隻能整日挨凍。”
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簡直就是滴水成冰,若沒有木炭烘火那日子可該怎麼過?小扇和小玉僅隻是想一想,就不由的覺得身上發冷。
而李令婉此時心中想的卻是,哈,老天爺又給她機會來了。
上午剛送了袍子和靴子過去,這當會再送木炭過去,就不信他李惟元心腸冰冷,還不對她軟化。
於是她就吩咐著小扇:“你去旁邊的廂房,從那些木炭裏勻出五天要用的量給大少爺送過去。”
自打昨兒知道自己這麼些年積攢下來的份例銀子就隻有那麼些之後,李令婉便將這怡和院上下都好好的檢視了一番,看她到底還有些什麼‘財產’,省得不明不白的就被人順走了她還一點兒都不知情。而昨兒傍晚巡查到旁邊廂房的一間小屋子裏時,便見著裏麵堆了滿滿的木炭。
這些木炭裏麵有李府少爺姑娘們整個冬日該得的那一份份例木炭,還有周氏遣人送過來的。
周氏的嫁妝裏麵有一處莊子,每到年底了就會有莊頭來給她獻租子,裏麵自然有木炭。而周氏又心疼自己唯一的女兒,遣人給她送過來的都是最上等的銀霜炭。所以相較於李府裏其他的少爺姑娘們,李令婉手裏的木炭還是最多的呢。不說管她一個人今年冬天用的,就是連帶著管了李惟元這個冬天用都足夠了。
所以小扇就不解的問著:“姑娘,為什麼隻給大少爺送五天量的木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