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親文書(2 / 3)

丫鬟忙忙的拿了紙和筆來放到桌上,廣平侯請著王太醫在桌旁坐了。王太醫二話不說,坐在椅中凝神思索了一會,提筆就開了一張藥方。隨後他將藥方遞給廣平侯:“速去照這張方子抓藥來,煎了給世子服下。”

廣平侯哆嗦著一雙手接過了這張藥方來,然後闊步出門,叫了小廝來:“快去抓藥。快,快。”

廣平侯夫人這時則又是撲到了梁豐羽的身上,哭的滿麵淚痕的喊道:“兒啊,你可要好好的啊。”

“王太醫,”淳於祈此處卻是雙手攏於衣袖中,緩步踱了過來,輕聲的問著,“梁世子傷勢如何?可還有救?”

王太醫肅著一張臉:“梁世子不僅中毒,五髒六腑也被馬匹踩踏的傷勢甚重,到底能不能救得過來,老夫現在也不敢下這個斷語。總得等到他服用了一劑藥下去再看。”

淳於祈微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事關梁豐羽生死,廣平侯府裏的小廝自然是不敢懈怠。於是立時就有小廝拿了藥方騎著馬一路疾馳著去藥店裏抓了藥,隨後又一路疾馳回來讓人煎了藥端過來。

梁豐羽已經完全昏迷,壓根就不能自主吞咽,無奈何隻能一人用小銀匙子撬開了他的口,一人喂。雖然依然有藥汁灑落出來,但連著喂了兩碗,好歹也喝了約一碗左右的藥汁下去。

在煎藥的過程中,王太醫已經給他施過了針,且還一直不曾取下來過,現在梁豐羽躺在那裏,就跟一隻刺蝟一般,身上好多地方都紮了針。

等喝完了藥,沒一會兒的功夫梁豐羽就開始吐血了。

全都是黑色的血,大口大口的吐了出來,連鼻孔都在往外一直冒黑血。廣平侯夫人見了,先時還嚇的哭喊,後來就直接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廣平侯這時是顧得上兒子顧不上妻子,顧得上妻子就顧不上兒子,到後來他就通紅了一雙眼,站在那裏不停的唉聲歎氣的。

等梁豐羽口鼻中不再冒烏黑的血了,王太醫上前坐在床頭的圈椅中,伸手過去按在梁豐羽的手腕上,凝神切脈。

片刻之後他輕舒了一口氣,起身對廣平侯說道:“侯爺,世子的性命無礙了。”

廣平侯睜著一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明明剛剛梁豐羽那樣一直的吐著黑血,他心裏都以為是沒救了,但是王太醫竟然說......

“王院使,”廣平侯的聲音顫如顛篩,“你莫不是在哄騙我?”

王太醫聽了就有點不高興了:“侯爺這是質疑老朽的醫術?那侯爺另請高明吧。”

有能力有本事的人脾氣總歸要較一般人大一些。

當下廣平侯見王太醫拂袖轉身要走,忙趕上前去攔住,對他深深的行了一禮,隨後直起身來辯解著:“不,不,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太高興了。”

又深深的行了一禮下去:“拜謝王院使救小兒一命。救命之恩,他日必報。”

就如同剛剛落入無窮無盡的深淵,隻以為再有沒救了,可忽然就有人扔了一根繩子下來,忽然將他拉了上來,讓他重又見到光明一樣。廣平侯簡直都想要喜極而泣了。

王太醫見他道謝的態度真誠,心裏的火氣消了不少。

他抬手摸了摸頜下銀絲一般的一部白須,肅著一張臉:“老夫也不相瞞,世子體內的毒血雖然都排了出來,往後再好好的調養些日子,必然再無大礙,隻是世子的一雙腿......”

說到這裏他就搖頭。

廣平侯的一顆心都高高的提了起來,問出來的話都是顫的:“小兒的一雙腿怎,怎麼了?”

王太醫繼續搖頭:“世子的一雙腿被馬匹踩踏,骨頭盡碎,已是毀了。隻怕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廣平侯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差點就要倒下去。還是淳於祈在旁邊伸手扶了他一把:“侯爺小心。”

又勸著:“無論如何,世子的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隻要活著就要希望,也許往後能找到什麼靈丹妙藥醫治世子,到時世子又能重新站起來了呢。侯爺放心,我必然會將此事放在心上,遣人四處去尋找各種靈丹妙藥的。”

對廣平侯而言,現在淳於祈就是他的那塊浮木。

先前梁豐羽被所有的大夫宣判說沒救的時候是淳於祈帶了王太醫過來,救下了梁豐羽一命,而現在王太醫說梁豐羽的雙腿已斷,這輩子都無站起來的可能性,又是淳於祈說他會遣人四處去尋找各種靈丹妙藥,好幫助梁豐羽重新站起來。

“多謝世子,”廣平侯感激涕零,彎腰對他行禮,“世子之恩,天高地厚,往後我廣平侯府所有人都將銘記世子的這份恩情。”

淳於祈趕忙雙手扶了他起來。

隨後淳於祈又轉身對王太醫說道:“現在世子雖然暫脫險境,但仍未醒,還要勞煩王太醫在此處多待幾日,總要等世子清醒過來。”

王太醫早些年曾經受過永歡侯的恩,所以對於淳於祈的話他還是能聽得進去一二的,於是當下他便應承下了。

而廣平侯則是心中極是感激淳於祈,忙請王太醫前麵花廳中坐,又讓人奉了上好的茶和糕點來。

他原是想親自去作陪的,但是淳於祈卻是對他說道:“在下有件要緊的事要同侯爺單獨商議,還請侯爺借一步說話。”

廣平侯現在心中隻將淳於祈當做恩人,恩人說的話他哪裏會不從?雖然不曉得淳於祈到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單獨和他說,但他還是欣然應允,將他讓至了自己的外書房裏麵。

一進書房,廣平侯就請淳於祈坐,但淳於祈卻不落座,而是一掀袍子下擺,對著廣平侯就雙膝跪了下去。

廣平侯心中大驚,忙彎腰伸了雙手要來扶他:“世子這是做什麼?世子於我廣平侯府有大恩,該我拜世子才是,如何敢讓世子對我下跪?世子快請起。”

但無論廣平侯如何說,又如何扶,淳於祈隻不起來,而且他口中還說道:“請侯爺上座,在下有話要說。”

又吩咐長青拿了馬鞭子出來,淳於祈雙手接過,然後高高舉起:“請侯爺接過此鞭。待會等侯爺聽過在下的話,心中氣憤難平時,可用此鞭抽打在下。任憑侯爺打死,在下也絕無二話,也絕不反抗一下。”

廣平侯隻被他這一番話說的心都高高的吊了起來,還哪裏敢接他手裏的馬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