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硬挺著。”
“真沒事啊,睡一覺就好了。”
“那用不用給你加層被子?”
“不用。”
哥哥看他實在有些不耐煩了,硬著頭皮給他塞了塞被子才走。
安與遙和小安臨走時,本沒想去打擾蘇喬北,但是其實大家都想知道蘇喬北是不是還在發燒,所以安與遙和小安就說去看看,可是安與遙剛推開他的房門,他就大吼了一句:“我都說了,我什麼都不需要。”
安與遙真被他這大嗓門嚇了一跳,哪怕他的聲音已經聽起來有些沙啞了。
“沒事,你睡。”
安與遙不好意思的關上房門,招呼身後的小安趕緊撤。
可是她們本要走,哥哥的一個好朋友蘇朋知道哥哥回來了,來找哥哥聚聚。安與遙她們也認識,小時候跟他有些淵源,還一起打過球呢,所以也就留下來又待了會兒。
蘇朋一開始以為蘇喬北沒回來,知道蘇喬北病了就一個勁感慨,蘇喬北那家夥在家裏病了還真幸福。
在一旁聽的大夥都被蘇朋這話說懵了,他解釋說自己前兩天也病了,那時候自己一個人在保定租的房子裏,渾身難受的都不想動,想喝水懶得去倒,該吃藥又不想去買,知道腳底冒風連被子都不願意再蓋蓋,就想一動不動的自生自滅。小北現在多好,他身邊有這麼多人,不想幹的別人都能替他辦了,這還不叫幸福?
確實,安與遙她們一想,像她們這種一個人出門在外的,這樣的感覺誰沒有過呢?
而屋內躺著的蘇喬北,本就因為人們的不斷闖入沒有睡熟,聽到蘇朋的那些話更睡不著了。
可是,他是多麼難受,多麼生氣啊。本來就病了,身邊的人都知道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呢?
蘇喬北把腦袋藏在被窩裏,每一次有人進來他真的在忍,頭疼的發脹,卻還要費腦子想,為什麼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讓他睡個好覺呢?
他一忍再忍,終於在安與遙她們進來的時候發了火。他知道她們很無辜,可是他也真的難受的要死。
是的,他覺得好難受,尤其在聽完蘇朋的那些話的時候,自己是有多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突然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動不了了,嗓子也啞的發不出任何聲音。屋外剛才還熙熙攘攘,此刻安靜的好像這個房子裏隻有自己呼吸的聲音。人們呢?一瞬間都去哪了?他呢?怎麼沒有人來關心他了呢?
不知何時他咬濕了自己的被角,眼淚也忍不住的直下。他以為他就要這樣沒人管沒人顧的難受的要死去了,卻突然又聽見開門的聲音。
“給,嚐嚐,看看這次娘買的蘋果甜不甜。”
母親還沒把蘋果遞到他的嘴裏,就看見他哭的樣子,緊張地說道:“怎麼了這是,太難受了嗎?都這樣了還扛著,我趕緊給你叫醫生去。”
母親著急的想走,蘇喬北卻拉住了她,輕聲問道:“你怎麼會進來?”
“你剛才不是叫我了嗎?說你想吃蘋果。燒傻了?”
蘇喬北沒有說話,隻是把頭緊緊地鑽進了母親的懷裏。即使他知道他這個年紀不該再做出這樣的舉動,但那也是後來才想到覺得會害羞的事情。
蘇喬北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那麼厭惡的打擾,竟也會成為他那麼迫切的需要。
小的時候,他們常常盼望自己得一場嚴重感冒,讓家人把自己從學校接回家,或者直接讓家人通知學校老師今天他家孩子不能去學校了。即使鼻涕不止,頭疼腦脹,渾身難受的要死,甚至輸上液一整天無聊的窩在被窩裏,都好過在學校裏背課文,做卷子。
那時候他們可以因為感冒在家休息。長大了的他們,卻開始覺得感冒並沒有什麼,因為無論多麼嚴重,好像隻要不暈倒不死,那都不能成為他們不去工作,不去出差的借口,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家人,沒有誰能體諒自己,就連自己也是。
感冒不再是能讓他們放下責任去休息的理由,感冒變得無足輕重,所以並不需要一群人大驚小怪,噓寒問暖,他以他自己慣以為常的方式處理著,卻不知在不經意間冷落了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