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斐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李慕白看她那慫樣,便放開話筒,對電話線那頭的人道:“我是斐然的朋友——李慕白。”
對方屏息一樣地沉默,緊接著唐司燁冰冷的聲音傳來:“讓莊斐然接電話。”
因為聲音略微高了一點,莊斐然又站得不遠,所以聽到了他的聲音。
莊斐然想了想,伸手:“李先生,把電話給我吧。”
既然前夫要找她,她沒有理由躲著他。
他們本就是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不用想那麼多,再說,在電話裏說幾句話,又不會死。
李慕白將話筒遞給她,便走到一邊去了。
莊斐然接過電話,聲音不緊不慢的:“你找我?”
‘我還以為打錯電話了。’一個略帶冷意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過來,莊斐然愣了一下,這種疏遠又有幾分耳熟的聲音,的確是唐司燁無疑。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莊斐然依舊是不溫不火的樣子,聽不出什麼情緒。
“媽告訴我的。”
媽媽?莊斐然聽他口中喊媽媽,有些困惑:“是沈美鳳,還是你媽?”
那頭停頓了下,聲音驀地低沉了下去:“婉兒的媽媽。”
這句話,一下子將莊斐然隱忍的矜持打散,他叫沈美鳳媽媽和他叫婉兒的媽媽媽媽是完全兩個概念。
如果不是他今天的提醒,她幾乎忘記了他和她結婚的時候,喊沈美鳳媽媽,如今他們離婚,他卻娶了她同母異父的妹妹,自然是還得叫沈美鳳媽媽。
莊斐然覺得有些狼狽,雖然遠遁國外大半年,可是心結還是沒有解除,以至於他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會刺激到她。
“還在聽麼?”男人的聲音依舊冰涼如水,透著冷酷的氣息,雖然他的聲線一如既往地低沉磁性。
“什麼事,你說吧。”莊斐然努力收斂所有的情緒,聲音空空的,不帶一絲情緒。
“請柬收到了吧?”他問道。
莊斐然視線瞥過垃圾桶裏麵撕碎的紅色紙片,‘收到了。’好脾氣地說道:“恭喜你們。”
她真的在用心地恭喜他們。其實是她在這一瞬間忽然想通了,有些事情既然過去了,就不必介懷,否則自己過得辛苦,別人也得不到幸福。
其實她早在決定出國的時候,就決定成全他們。
她不想在電話裏指責什麼,指責他們,隻能表明她放不開。
男人聽到斐然說了什麼,聲音通過國際電話平靜地傳了過來:“婉兒希望那天你能回來……”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幾秒,似乎在等她的反應。
莊斐然停頓了一秒,有些吃力地訥訥道:“恩……”
那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甚至聲音裏夾帶著一抹惱怒:“那究竟是回來,還是不回來?”
莊斐然依舊是好脾氣地說道:“我訓練很忙,沒時間回去了。”
“沒有時間?”男人聲音夾帶著一抹嘲諷:“去年你走的時候,可沒現在這樣優柔寡斷。”
莊斐然隻覺得男人的聲音如同一把尖刀,抵在了她的喉間。她喉中艱澀,勉力開口:“那麼,你的意思呢?你是希望我回去呢,還是不回去?”
這句話似乎問倒了唐司燁。
那邊長久地沉默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司燁道:“這隨便你。”
他還是沒說,他希不希望她回去。
看來他不希望她回去吧。畢竟和前妻妹妹搞一起且結婚了,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尤其結婚典禮前妻還來觀摩,不僅前妻麵子不好看,他麵子也好不到哪裏去。
莊斐然咬住嘴唇,正想堅持不回去,可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卻是訥訥一句:“我會回去的。”
那頭安靜下來,很突兀地安靜了好長時間,也不掛電話,連莊斐然都覺得應該開口說些什麼才不至於場麵尷尬,可她剛要開口卻聽到了那頭機械的切斷音,嘟的一聲,極其的幹脆。
莊斐然放下話筒,脊背已經滲出涔涔汗液,她如同打了一場仗一樣滿麵疲憊,眼睛也有些濕潤,以至於眼前,一直坐在對麵椅子上默不作聲的李慕白都變得模糊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晶瑩的液體從眼眶滴落在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