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做得不錯。”當陸睿躺在一處空曠的竹屋內休養時,已是十日過後,手上纏著繃帶的陸儁不過匆忙地來探望了他一次,留下一句不輕不重地,也不算過多勉勵的話,便動身離去。
“將軍,醒了。”在他掙紮著坐起身來後,卻雙目呆滯地看向沒有任何反應的雙腿。
侍候他的仆人有些惋惜地看了他一眼,拿著盥洗盆上前,“將軍,昨日吳王下令,擢汝為安遼將軍,加少上造,暫且在這長興島上調養數月,方可隨船回返建業休養。”
“吾可已調離徐州兵?”陸睿眼中仍然沒有對失去雙腿的事實釋懷,聲音沙啞地問道。
侍從麵色有些猶豫,卻又聽陸睿說道:“吾昏迷時,可有那些人前來探望過?說些開心事罷。”
“喏。”侍從麵色稍微緩和幾分,沒有之前那麼忐忑。
“將軍當晚被送回軍帳內便一直昏迷,之前雖然醒來,意識也不清醒,隨後吾東海水師蔣欽都督、周泰都督,淩操、淩統二位將軍,還有遼東的陸都督都曾來探望過。”
“都督率軍行至何處?”
“那日渡河一戰,將軍神威,萬軍叢中斬殺辰韓王,而後吾軍沿河北上,大破三韓聯軍於大河南岸,大軍長驅直入,追殺了近兩百裏,斬首兩萬餘,俘虜四五萬之眾,而後蔣欽都督便領著潘璋、徐盛二位將軍攻下了襄平,如今吾軍已攻下了遼東郡、玄菟郡。”
陸睿麵色一喜,“如此一來,遼西唾手可得,那公孫康不過塚中枯骨爾,不過高句麗王伯固可有向吾軍求援?聽聞那夫餘王尉仇台正率軍攻掠高句麗國內。”
“夫餘王麾下有數萬鐵騎,吾軍於遼東先後鏖戰兩陣,傷亡不少,都督之意,吾軍先取遼西,再彙同烏桓侯蹋頓所部,圍殲夫餘鐵騎。”
“蹋頓啊,大半月悄然而逝,他兵圍昌黎日久,麾下足有兩萬鐵騎,為何還未曾破城?這烏桓蠻首,隻怕亦不可輕信之。”陸睿冷笑道。
“他們此前隻是一味推脫糧草不濟,而且他們所部皆是騎兵,所以難以奪城。”
“哼,一派胡言,他遼西烏桓有白狼石城,如何不知攻城之法?更何況吾東吳水師可將攻城器械以戰船送至昌黎沿海,他們烏桓人隻需接收便是,吾看此人必有異心。”陸睿氣得胸口咳嗽。
卻見年幼的侍從上前幫他胸口順了順氣,他嘴裏仍就罵道:“且不知吳衛那邊可有呈送來漁陽、上古二郡烏桓各部的密報乎?”
侍從滿臉忐忑,“將軍,汝正在養傷,目前暫時不宜……”
“吾還未分配軍務罷。”陸睿笑著問道。
“汝且去替吾取來筆墨,吾提筆修書一封給都督,讓他轉呈吳王,吾欲為吳王府參軍。”
陸睿苦笑一聲,“吾這廢人,或許亦可廢物利用一番。”
——
兩日後,水師戰船從水路將陸睿的書信呈送到張遼帳內。
“伯謙這小子竟然有意去吳王府任參軍,可惜他雙腿……哎。”張遼輕歎一聲,眼中有些黯淡,半月以前的那一戰,可謂是讓陸睿一戰成名,廬江陸氏之中,他隨陸遜之後成名,如今官職升遷到與重鎮都督平級,本有很多曆練的機會,而且他是沙場上一刀一槍立下的戰功,若是身體還健朗,日後大有可能繼承他們這批猛將的功業,隻可惜……
“都督,主公命青州造船坊連夜加急趕造出一輛輪椅,準備賞賜給陸將軍。”
張遼心中一暖,“立即將輪椅給伯謙送去罷,吾遼西還未平定,否則吾倒是想親自給他送去。”
“都督,此外吳衛呈來一封密報,亦是這位陸將軍呈送。”
“哦?”張遼略微有些驚訝,“這還沒當上吳王府參軍呢,便提前熟悉政務了?”
他伸手接過密報端詳一番,雙眉微皺,抬腳起身,將手中的密報塞進了帳內點燃的熏香內。
“都督……”親衛見這一封密報直接被火光包裹,燒成灰燼,滿臉不解,“可是這密報上有所差池?”
“並非是差池,而是吾軍如今暫時不能讓這書信中的內容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