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瞧著宗玉寶的麵色,心中一動,暗道莫不是宗玉寶不想讓自己習武?驚覺自己剛才回答的太快,實是失態,微作思慮,凝定心神,委婉道:“宗叔叔,我是想學武,不過也就是想想而已,這事我聽您的安排,您要是想讓我待在穆武書院,我也是很樂意的。”
宗玉寶微微一笑,看向盧秀,眼中似有深意,緩聲道:“其實昆侖派是個好去處,就說這長安城裏想進八大派內門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對於想習武的孩子來說,這實在是難得的大好機會,隻是你現在已經進了穆武書院,想必你也清楚,若你將來能從穆武書院畢業,便可直接入朝為官,這個機會同樣難得。
昆侖派和穆武書院完全是兩條不一樣的路,你想走哪條路呢,我想知道你的真實想法。”
宗玉寶話聲和緩,讓人聽了很舒服。
盧秀聽了這番話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知宗玉寶究竟是何想法,暗道:“難不成他並不排斥我習武,想照我的意思來辦?”
宗玉寶見盧秀凝眉不答,又道:“秀兒,說出你的真實想法,無論你想習文,還是習武,我都鼎力支持。”
當真如此?盧秀心中起疑,難以置信,隻覺今日的宗玉寶和以往有些不同,好似在氣質上有些變化。
宗玉寶見盧秀疑惑不解的神情,微笑了笑,道:“罷了,有些事情是該讓你知道了。”
盧秀聞言詫然,宗玉寶深吸了口氣,像是下了決心,道:“秀兒,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今天借著這個機會,我把一切向你說清。
這事要從五年前說起,五年之前,我宗家是長安第一瓷商,那時長安城皇親顯貴的瓷器多半出自我宗家之手,就連皇宮裏的瓷器也有一半是我宗家所製,我們宗家在那時和朝廷禮部、戶部的官員交往密切,而那時禮部和戶部的官員多是依附東宮太子,後來元盛帝病危,太子遭人陷害,太子勢力迅速垮台,我宗家也被牽連進去,而後…”
聲音稍止,宗玉寶咬緊牙關,心緒起伏,說的很艱難:“我的爹娘被連罪斬首,我的姐…”心中劇痛,再難說下去,麵色一狠,轉而道:“總之,我從那場劫難中活了下來,我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報仇雪恨!”
聽聞最後一句,盧秀又驚又詫,暗道:“你要找誰報仇?”少頃腦中一轉,冒出一個想法,駭然道:“宗叔叔,難不成你要找當今武皇報仇?”
“不!”
出乎盧秀的意料,宗玉寶斷然否定,聲音低啞:“我的仇人不是當今武皇,是太子太師!”
“太子太師?”
“對,當年就是孟逢生,是他設計陷害了太子,太子被殺後,元盛帝隨即病入膏肓,本來四皇子…也就是當今的武泰皇,他初攬朝政,本想穩定朝局安穩人心,對太子的勢力不予追究,奈何孟逢生非要趕盡殺絕,他屢番勸諫,最後武泰皇被他說動,才有了後來牽連殃及的禍事。
而我宗家傾盡所有,終究沒能躲得過,最後曆經種種隻有我活了下來,而我活下來後一直在想,如何才能雪此深仇,但…”
說到此處,宗玉寶低著頭麵色痛苦,表情有些扭曲,道:“這實在是太難的事情,孟逢生身為太子太師,深得武泰皇信任,甚至被人稱之為孟太師,我一個家道中落的商人要如何和他鬥呢?”
車廂內安靜了下來,盧秀百感交集,他沒想到宗玉寶竟有如此過往,最重要的是在盧秀的印象裏,宗玉寶溫文爾雅實在不像一個心懷仇恨的人,放在過去,盧秀很難想象宗玉寶會像現在這樣麵上帶著凶象,身上流露著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