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趙迪和李展延很少說話,多半時候李展延都是閉目養神,一開始趙迪給他食物,他連眼睛都不願睜開,心知楊亮風不會放過他,一開始是抱著餓死的決心,他不願去撓癢,就是不願自己死得難看,死也不給楊亮風利用,可幾天過去,趙迪陪伴左右,雖然未曾說話,其實是自己不願搭理她,所以每次見趙迪似有話跟自己說時都假裝犯困,趙迪很安靜,他絕食也不相勸,不搭理她也不生氣,靜靜地坐在車廂的一角,到了第三天直餓的昏昏沉沉,也許是人性求生的本能發作,終於開口要水喝,趙迪趕緊取來水袋,拔開活塞,將水袋送入趙展延嘴邊,趙展延喉頭幹澀,當水一入口滑入喉頭時便一發不可收拾,‘咕咚咕咚’,差點將一袋水喝光,意識漸漸清醒,睜開眼見趙迪正欣喜的看著自己,雙手托著水袋,雖然不曾說話,但從趙迪眼中可知她很高興,登時心中一蕩,突覺這瞬間是多麼的美妙,想死的決心瞬間被趙迪一臉溫柔的笑容融化,心想:自己也不是生無可戀呀,為何要死?何況這樣死了得留多少遺憾?自此後,每天趙迪送來食物,李展延也不再拒絕,吃得幹幹淨淨。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越到北邊天氣越冷,身上都加上了厚重的棉服,馬車到了海津鎮,隻要再上西北幾裏就是大都,想到顯哥哥就被關在裏麵,趙迪心裏突突直跳,恨不得立即闖入皇宮救出哥哥,從此兄妹倆伴在楊亮風左右盡孝,即便粗茶淡飯也是美的,憧憬是美的,但是現實是大都乃是元朝皇城,豈是凡人能夠隨便闖入的,想到自己勢單力薄,按耐住心頭的衝勁,辛虧此時武骨路發生大地震,元軍本來就少,事發突然,忽必烈便將皇城周邊道路的兵力撤離,調到武骨路解救受災人群,這下很多路上都沒有官兵把守,趙展延便失去了呼救的絕佳時機,過了海津鎮一路向北直到遼東一帶,此時的遼東已經下起了大雪,眼看三個月的期限將至,李展延的氣色一天不如一天,趙迪心裏焦急卻不敢跟楊亮風討要,隻怕催討的急了,楊亮風一生氣又要殺人或是不給解藥,自己也沒奈何,所以還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終於,這日趙迪望著李展延灰白的臉出神,突然馬車停了下來,楊亮風撩開簾子,往裏麵探頭令道:“到了,下車。”他以前是禦前侍衛總管,後來雖然落魄到黑河門,但是仍是權職,所以說話總是一副命令口吻,這也是他引以為豪的地方。
趙迪回過神來,答應一聲,扶著李展延下車,下了馬車,趙迪不禁打了個寒噤,哈出一口氣,霧氣登時從口中騰起,李展延亦是感受到外麵的冷氣,不由得將臉往趙迪脖間靠了靠,突然聞到一股女兒體香,不由得心一驚,清醒了幾分,剛一抬頭便見趙迪兩頰緋紅,目光閃爍,被凍的通紅的兩片唇瓣一張一合欲言又止,李展延心裏一蕩,險些親上去,突然左手手腕一緊,身體不由自己的往左邊倒,眼看要摔倒,又覺得那股力量未曾斷絕,身體隨著那股力量向前撲去,若是平時,豈能讓人如此這般輕易的將自己甩來甩去。
將李展延一拉一摔的人自是楊亮風,他下了馬車徑自走到一堵雪牆前,舉起右手將雪牆上方的雪掃開,露出一塊石板,在那石板上扣了三下,隻聽得‘轟隆隆’一陣聲響,麵前露出一個洞來,原來這石板便是開啟這扇石門的機括,此時雪下的大,將石門封住,與這大山連在一起,成了一堵雪牆,開了石門側身不見兩人在側,回頭一看,見兩人摟抱在一起,李展延更是大膽的將頭靠在趙迪肩上,怒火登時升起,三步便走到兩人麵前,伸出枯樹枝般的手指箍住李展延的左手向左一拉,手上運力,直拉的李展延胳膊險些脫臼,楊亮風哼了一聲,將李展延推入洞裏,厲聲道:“給我進去。”趙迪不明楊亮風為何突然又凶起來,自己進去之前也不忘向趙迪令道:“進來!愣著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