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延和趙迪退出營帳,李展延領著趙迪走到圈馬場,喚人去牽馬,趙迪猜想他是要騎馬走正門,便告訴李展延其實兩人可以走小路直達耶律睦和等人的暫住處,如是走正門,隻怕城內的人不會開門,而如此一來枉費時間還辦不成事,李展延便聽了趙迪之言,為讓進城更加順利,又回到自己帳內,換了身漢人服飾,將盟書放在胸前衣服內,如此兩人便走山道小路。
山坡上其實沒有一條成形的路,隻是兩人朝著南寧城方向走去,腳下自然就成了路,黃昏過後,天色漸暗,兩人終於來到山道口,俯看下去,城內設立的眺望台依稀可見,為避免被人查問,趙迪使出太極鬼影,拉著李展延倏忽間便越過眺望台,很快來到街上,兩人並肩而行,隻見道路兩邊躺著許多衣衫襤褸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趙迪不禁訝異,昨日一戰,城內雖有損傷,但元軍並未進城,何以這些百姓會流落街頭,不呆在屋裏,這眼看就要入夜,也不像是出來納涼的,何況此刻外麵還是很悶熱,趙迪看見一名婦人,這名婦人也正好看向她,正欲上前詢問,突然從左側傳來一陣 桌椅板凳倒地的聲響,接著便聽到有人罵道:“老子不要命的保護你們,現在吃你點米,喝你點酒就給我哭窮不給,老子不給你點厲害,還當老子好欺負。”
這一口一個 ‘老子’的惡語相向,趙迪聽著著實氣憤,接著隻聽到有人哭求著道:“大俠,饒過我們吧,我們家真的隻剩這些了,你都拿去吧,就饒過我們一家三口性命吧。”
趙迪一聽,這惡人竟然想要殺人,立即衝進屋去,隻見四名身穿青色衣服的男子站在屋裏,其中一人手裏握著劍正指著跪在他對麵的三個人,這三人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一男一女,中間一名小女孩,都抱著孩子瑟瑟發抖。趙迪雖然認不得眼前的持劍的男子,但從服飾來看應該是華山派的弟子,這人見趙迪突然闖入,看清麵目,登時一驚,道:“趙迪。”
趙迪盯著他厲聲道:“你在幹什麼?”
這四人深知趙迪厲害,拿劍的人立即收劍入鞘,拱手作揖,怯怯的道:“我,我們肚子餓了,想找些吃的,就到了這位大哥家裏,問他要些吃的而已。”
趙迪更是一驚,道:“你們竟然找百姓要吃的,不給就要殺人是不是?”
那人道:“不是,我隻是嚇嚇他們,沒想殺他們。”
趙迪的眼睛在這四人臉上一掃,見四人眼神無光,拳腳無力的樣子,而習武之人更是容易饑餓,看樣子已經餓了好幾頓,可心裏不免疑惑,問道:“你們不是應該有備糧食的嗎?怎麼會到了到百姓家裏搶吃的地步?”
那人麵露羞怯,道:“元軍堵住南寧城外去路,我們無法供給糧食,而一月前就連全州也布滿元軍,我們更無法出去,自此後我們隻能吃先前備有的糧食,但盟軍上千人,糧食不足,就隻能每頓少吃一點,可我們都是練家子的身體,這每頓都吃不飽,何來力氣去抗敵?而最要命的是昨天夜裏我們的後備營靈山突然遭到一批元軍的襲擊,山上原本留著丐幫的幾位長老留守,盟主和郭女俠領著泰山派、廣州十傑和五毒教的人前去支援,餘下的人鎮守南寧,若是靈山也被元軍占領,我們隻有死路一條了,既然要死,我們也不想做個餓死鬼,所以就找這裏的人家找點吃的。”
趙迪聽完,向李展延望去,隻見他也是一臉的凝重,道:“沒想到你們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那現在城內誰在主事?街道上的百姓又是怎麼回事?”
那人道:“盟主走後,城內的所有事宜交給了空靈派的掌門虛靈子道長,而外麵的那些人,是,是被各大門派的人趕到街道上的。”說到後麵時聲音變小了,臉色也極為尷尬。
趙迪震驚非常,不敢相信此人說的是真的,盯著他道:“什麼?”
那人道:“我們各派都是都是從北而來,常年居住在山上,因為氣候地域的差異,我們實在受不了這裏的潮濕悶熱,有好些弟子都得了熱症,我們不得不找房屋避熱,而這些人都是本地人,常年居住於此,身體早已承受了這裏濕氣和悶熱,所以我們就請他們出去,我們暫住進來。”
趙迪哼了一聲,輕蔑的笑道:“說的多文雅, ‘請’?恐怕用 ‘逼’字更加確切些吧,虛靈子道長就不管你們,任你們如此胡作非為,殘害百姓嗎?”
那人道:“自糧食短缺以來,盟主就漸漸默許我們如此做法,我們要守南寧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迪連連搖頭歎氣,就連耶律睦和都默許了,虛靈子暫時主事就更不會管了,所以這些人更加肆無忌憚,殺人搶糧也不在話下,隻是諷刺的是這些人的使命是在此守城,口口聲聲說要保護的正是這些百姓,如今元軍還未進城,自己就先對百姓下殺手了,趙迪心裏可說是五味雜陳,隨即想到此行的目的,似乎如今這些人的出路唯有此一條了,便對四名華山派弟子道:“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現在你們四個趕緊去把散在城中的其他弟子召集起來,都到西郊的空地上吧,那邊比較寬闊,我有事要說,一會兒我會跟虛靈子道長等人一起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