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據點不是在潮山城內嗎。”淩兮月疑惑。
玄夜給她提了一下鬥篷上的風帽,帽簷落下來的陰影,將她整張小臉都遮掩其中。
他這才滿意收手,淡回一句,“潮山城的鬼族據點宗祠隻是幌子,這裏,鬼市,才是鬼族在中州真正的落腳點。”
淩兮月恍然,此刻也忽的想起什麼。
雪族和皇甫家族收到的情報,她也看過一些,好像有提及過。
鬼族在潮山城有一處暗樁,藏的很深,雪族和皇甫家族的人一直在試圖挖掘,但這麼多年了,依舊沒能摸到具體。
想必,說的就是這個地方了!
思及此淩兮月眸光微閃,抬眸對上那雙暗紅眸子,“玄夜,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還是你覺得,我會和你講江湖道義,不會將這個地方透露出去?”
自己可是皇甫家族的人,他到底哪來的自信,就這樣將她彎都不轉的,帶到這個地方來?
玄夜迎著她那忽露防備的視線,薄唇輕勾一笑,伸手,隔著鬥篷風帽輕撫上她的小腦袋,“放心,我既敢帶你到這來,就能完好無損的將你帶出去。”
男人冰冷的聲線此時異樣溫柔,低低的,讓人沉醉。
淩兮月也愣住了,愣愣看著他,有些迷了眼。
不過……他回答的是一個話題嗎?
乍然回神,淩兮月猛地伸手打開他那亂摸的手,咬牙切齒,“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許對我動手動腳!”
斥責的話語中,更多的卻是氣急敗壞的意味,懊惱自己豬油蒙了眼。
玄夜也不和她爭,薄唇一勾,抬空手,還笑著點點頭。
退開的模樣倒是快,頭點的也是一個迅速。
至於有沒有真聽到心裏去,那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走吧。”他轉過身,走在前麵,頭也不回淺淺一句提醒,“跟緊,別亂跑。”
淩兮月抿唇,他好像還沒回答她的問題。
不過她自己也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想也不想,就跟著他進了這麼個,可以稱得上龍潭虎穴的地方,也不擔心,萬一這男人把她給賣了怎麼辦?
她也是心大!
兩道黑影來到峽穀中間的暗河邊。
淩兮月再度掃了眼周圍,從此處往上看去。
月亮都好像變成了一種妖紅,光芒透過峽穀猙獰的裂痕,千條萬條,重重篩落而下,將暗河表麵映出血色痕跡,好似鮮血在靜靜流淌。
也是這時,靠的進了,她才看見停留在那暗河邊停靠著的幾個竹筏。
每個竹筏尾部位置,都蜷著一個類似於人影的東西,一動不動,一時間她真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鬼。
而他們正前方的那個身影,身披破爛布衣,頭蓋棕麻鬥笠,邊緣殘缺不全,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風霜的摧殘。
看那佝僂的身影,應該是一個老者。
聽得有人到跟前的聲響,那黑影頭也未抬,“此是地獄門,通往彼岸路,一入黃泉,人神不回頭,客人,可想好要去什麼地方。”
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糙紙摩挲過,不緊不慢。
淩兮月眉梢輕抬,還未進去就已感覺到,這地方確實有那麼些詭異。
“八重鬼蜃樓。”玄夜嗓音平淡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輕車熟路,就好像見怪不怪了般。
聽得這幾個字,擺渡人的身形動了一下,旁邊兩個竹筏上,原本靜靜蜷縮著,像石頭木樁一樣的身影,好像也微動了一下。
擺渡人側頭,幽深的眸子從那鬥笠下露了個邊角出來,看著玄夜,“客人請上。”
玄夜麵無表情,邁步上去。
在淩兮月剛踏出一隻腳,另外一隻腳都還沒踏上竹筏,耳邊忽的響起擺渡人嘶啞悚然的話語,“這位姑娘,可不是屬於這個地方的人,莫怪老朽沒提醒,此去黃泉路,人神不回頭,若想再看見明日的太陽,便留步此處。”
徐徐嗓音,宛若寒風。
淩兮月心中微訝,一個擺渡人,正臉都沒見著個,竟也能看出這麼些名堂,有意思。
不過,就算真地獄,她都不曾怕過,何況是假黃泉?
淩兮月紅唇一勾,幾乎沒作任何停頓,便跟著玄夜的步子,踏上了那漆黑陰詭的竹筏。
竹筏吃水下沉,隱隱有血紅色,沾到了她的腳底。
“那客人就坐穩了。”擺渡人發出嗬嗬兩聲極為古怪的笑意,手中的鐵煙杆在竹筏上敲了敲,發出“碰碰”,讓人心驚的聲響,這才佝僂著搖杆起身。
他抽出那長長的一根竹竿,落入水中一撐,“起步……”
嗓音很低,尾音長長的,周圍的峭壁上也正好有“嘰嘰”的古怪叫聲響起,糅雜在一起,讓這方陰暗空間更顯陰森。
一葉竹筏從峽穀中間的暗河緩緩滑過,帶出流水“嘩嘩”的聲音。
“嘩……”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