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夥房裏安靜了下來。
辛苦了許久的夥頭兵們終於能坐下來,填飽自己的肚子了。
大鍋飯自然談不上美味,隻能勉強做到幹淨,慕容朝歌心裏有事,食不知味。
穆勝明也沉默了下來,這個素來紈絝蠻橫的少年,居然沒有發少爺脾氣,安安靜靜地用飯,平素簡單幹淨的眸子裏,流轉著深沉的暗光。
慕容朝歌沉浸在自己的心事裏,對此一無所覺。
她雖然隱隱覺得,那個賀自己一起長大,一眼就能看透的少年,和以往有所不同了,卻還不清楚,此刻的忽視,接下來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用罷飯,就到了就寢的時候了。
夥頭兵們的住處是大通鋪,幾十號人睡在一個帳篷裏,被褥和被褥緊挨在一起,頭並著頭,腳並著腳,營帳內彌漫著濃重的汗臭味。
慕容朝歌站在軍帳前,臉色發青。
長這麼大,她還沒住過這麼不講究的地方。
穆勝明也黑了臉,後麵的人見兩人站著不動,不耐煩推了他一把:“讓開,好狗不擋道!”
“你罵誰是狗呢?”穆勝明趔趄了一下,當即出拳砸向那人。
慕容朝歌見此,連忙腳步一移,趕在拳頭打到人之前,一把攔了下來,警告地看了一眼穆勝明:“別惹事!”
萬一把事情鬧大,讓人懷疑自己的身份可就不妙了。
穆勝明悻悻收回了拳頭,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然而那人卻不依不饒:“孬種,有膽子打我啊,既然沒膽子,跪下磕三個頭,叫我三聲爺爺,爺爺就放過你們!”
慕容朝歌目光冰冷地掃了他一眼,信手拿起樹在門口的一根木棍,一手持棍,另一隻手立掌為刀,狠狠一劈。
“啪!”
手腕粗細的木棍,整整齊齊地斷成兩截。
慕容朝歌把玩著兩截木棍,淡淡看著那人:“現在,你還想做我們兩個的爺爺嗎?”
那人雖然見識不多,卻也知道能有這種本事的人,他是絕對惹不起的,二話就說就溜走了,其餘看熱鬧的人,也紛紛向二人投以敬畏的目光。
慕容朝歌屏住了呼吸,拉著穆勝明進了帳篷。
穆勝明走到靠牆的地方,選了一個最幹淨的,指了指道:“朝歌,你睡這裏,我睡你旁邊!”
慕容朝歌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雖然不想跟穆勝明睡在一起,但這時候,這小子比其他人更讓她有安全感。
那個位置本來有主,不過,有了方才那一幕,就算再不甘心,也乖乖息聲了。
穆勝明帶來的侍衛上前,幫兩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被褥,占了穆勝明旁邊的位置,
慕容朝歌皺著眉,坐到了被褥上。
本以為自己在這樣的地方會徹夜難眠,可不知為何,困意很快就湧了上來,她頭一歪,呼吸很快變得勻長。
夜色漸深,軍帳中鼾聲起伏。
當月亮轉過中天時,一直躺在被褥上的穆勝明,突然翻身坐起。
此夜月光明亮,盈盈清輝順著帳篷門口的簾子照進來,濃眉大眼的少年精神奕奕,走到慕容朝歌身邊,蹲坐下來,將一粒藥丸喂進少女口中,手指在柔嫩的櫻唇上流連了一會兒,又臉紅耳熱地突然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