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琴此行是來討要烏丫，來時她已想好假哭以求打動烏丫。但此刻進到客廳一看，入目寬敞明亮，一應擺設井井有條。看看人家居住的環境，再想想自己，她一下悲從中來，扯著嗓子便嚎上了。
“哎呀，你說你一上來哭什麼哭，你倒是先說說怎麼個情況。”餘大炮把她勸她沙發上，又喊烏丫，“去給你嬸嬸泡杯茶來。”
烏丫還在哄虎子，小家夥不敢進屋。聽到餘大炮叫她，她剛直起腰，艾娟在旁不鹹不淡地說了句：“你帶他進來，我去泡。”
艾娟走去廚房，餘生已先她一步在泡茶。她往杯裏看眼，“這雲霧茶你爸都不舍得喝。”她另外拿個杯子換了普通綠茶。餘生輕聲問她：“媽，烏丫嬸嬸是專門來看她的嗎？”
“誰知道。”艾娟轉目若有所思地往客廳那邊瞟眼，待餘生泡好茶，她給何秀琴端了過去，“沒什麼好茶葉將就喝吧。”歎口氣，又接著說道：“家裏開銷大，負擔重，如今錢是越來越不經用。”
何秀琴聽出她的弦外之間，抹把淚，冷下臉說：“我不是來討飯，也不是來借錢的。”
艾娟素來瞧不上她，也不屑跟她解釋。
“嬸嬸，那你是……”烏丫話沒說完何秀琴便衝她撲了過來，她一把握住烏丫手，“是嬸嬸對不住你，可當時我但凡有辦法也不會撇下你。你知道的，人家說得明明白白，隻同意嬸嬸帶你弟弟過去，嬸嬸是真沒辦法啊！”
“你想帶走烏丫？”餘生脫口驚呼。
餘大炮和艾娟對望一眼，兩人都覺這事太過突然，餘大炮率先說：“要真是這樣那可不行。你趁早打消這念頭。”
艾娟也說：“孩子不是物品，不是你想扔就扔，想撿就撿的。”
“話別說得那麼難聽。我是把她扔大街上還是扔給人民政府不管她死活了？你們是她的幹爸幹媽，我一時沒辦法才把她托付給你們。”何秀琴說完瞥到虎子還扒著門不肯進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沒出息的討債鬼！”她幾步搶過去，“啪啪”幾掌落下，跟拎扯小雞似的將虎子拽了進來，推倒在地。
“你幹嘛呀？”烏丫一把抱起虎子，見他癟著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模樣，看得烏丫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你看你一來搞得硝煙四起，拿孩子撒什麼氣。”餘大炮望著何秀琴頭疼，目光落到她臂上黑紗，語帶遲疑地問道：“老支書……還好吧？”
起初看到何秀琴帶著孝，餘大炮以為是她娘家什麼人過世。知道她想要回烏丫便猜到可能是她二嫁的男人，隻是不好明確問出口，才改問她爹老支書。
何秀琴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嚎起來，邊哭邊罵她二嫁的男人短命鬼，半道又把她們孤兒寡母給撇下了。
她一哭，虎子跟著咧嘴大哭，急得烏丫眼淚也成串往下掉。
餘生看著手足無措。
“你男人死了你跑來我家哭什麼哭？真是的！”艾娟眼底閃過一絲嫌惡，瞪眼餘大炮，她甩手回了臥室。
餘大炮讓餘生把何秀琴扶起來，何秀琴哪裏肯，她是打定主意放賴到底。
“你在這哭鬧鄰居聽著也不是個事。快起來，起來。”餘大炮口氣透出極度的不耐煩，又衝烏丫說：“快讓你嬸嬸別跟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