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安曉垂下眼睛,露出有些寂寥的神情。
“是啊,因為我是個對自己要求比較高的人,隻要有一點點不對,哪怕是一個眼神,我也必須得重來一條。”一番帶著嗔意的自我檢討過後,安曉的眼中流露出無奈,“或許是我的性子拖累大家到現在了,真是苦惱呢。”
說罷,她轉過身,朝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工作人員深深地鞠了一躬。
“感謝大家這段日子來的幫助和包容,辛苦了!”
安曉說得情深意切,身旁又有神色冷淡的總裁助陣,正忙著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吃飯的員工們哪有敢忽視她的道理,忙感動地熱淚盈眶,一邊說著“沒有沒有”,一邊鼓起掌來。
至於這掌聲中到底有多少是感動,又有多少是為她“出色”又拙劣的演技,這就不得而知了。
蘇慕清慢慢後退,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寒懿的影子身後,被後者注意到。
“怎麼了。”寒懿毫不避諱地靠近她耳邊,輕聲道,“想我了?”
他的聲色低沉且平淡,卻不知怎麼地裹挾了一股挑逗的意味,惹得蘇慕清的耳朵癢癢的,她嬌嗔地看了眼寒懿,再次後退兩步。
寒懿看著她可愛的反應,忍不住低聲笑了笑。
而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的安曉卻斂了神情,指尖在掌心處留下深深的勒痕。
“既然已經這麼晚了,我就先送你回去吧。”寒懿紳士地邀請到,“請,安小姐。”
未等後者說話,他又轉身叮囑身後三人道:“寒磊,你先送他們去我常住的地方,我晚點就回去。”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和安曉做點什麼了。
蘇慕清聽聞這個消息,如一劑蜂蜜,衝淡了自己心頭微漾的苦澀。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這種舉動甜。
盡管在心底這樣吐槽自己,蘇慕清仍然覺得自己仿佛卸下了重負。
安曉始終注視著她,看到這個場景,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對了,阿懿。”她的脖頸微微後仰,用一隻塗抹了人魚姬色指甲油的手掩唇道,“現在是下班時間了,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吧?”
寒懿莞爾道:“請說。”
“我爹地五天後有個party,慶祝他生日的。”安曉索性掩唇笑起來,“人五十歲了,總是想搞點盛大的排場,好以後留作紀念。”
“哦,實際上,我已經在半個月前收到了他的請帖。”寒懿道,“在古堡舉行的宴會,非常有他老人家的風格。”
安曉嬌嗔地看他一眼,低眉淺笑道:“這話,你可別當著他的麵說。到時候他又要跑來我麵前炫耀了。”
她雙手交疊,置於腹前,是典型的有事相求的姿態:“我打算明天去給他挑個禮物,他喜歡畫,但是我對這方麵向來沒什麼研究,不知寒總肯不肯賞臉,親臨現場指點我一番?”
說說繞繞一大堆,蘇慕清可總算是明白這女人想做什麼了。
她望向寒懿,後者依舊是冷淡的神色,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蘇慕清覺得自己的心底有點酸酸的。
“寒磊,我們先走吧。”她垂下頭,扯扯寒磊的衣角。
許洛楊有些擔憂地望著她:“蘇姐姐,你的聲音好小,你身體不舒服嗎?”
經許洛楊這麼已提醒,蘇慕清才發現,自己的頭似乎有點暈,腳上也失去了溫度,一片冰冷。大概是這麼些天來總是在戶外待著的緣故。
“蘇小姐看起來身體不太舒服。”安曉挑了挑眉,望著蘇慕清的眼神中帶有勝利者的姿態,“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反正,她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經過這樣一番震懾,如果蘇慕清真的有腦子,就不會再和她爭奪寒懿。
準確來說,是失去了爭奪的勇氣。
“我對字畫向來也沒什麼研究。”寒懿掃了眼蘇慕清道,“不過我身邊的這位蘇秘書倒是位天生的藝術家,如果安小姐需要的話,我就忍痛割愛了。”
此話一出,不光是身為當事人的安曉和蘇慕清驚了,即便是寒磊和許洛楊都覺得不可思議。
“哥……”寒磊的話剛出口,卻被更急迫的安曉打斷了。
“這倒是有點難為我了,家父上次說和您探討字畫,收獲頗豐,嚷著要再切磋一番呢。”
寒懿垂下眼睛,笑道:“都是些拾人牙慧的東西罷了。”說完,他竟伸出一隻手,攬住蘇慕清的腰,迫使對方離他更近,“就這樣,我到時候帶她一塊去,好好和安老爺子暢談。”
安曉沉下臉,嘴唇緊抿,顯然不想妥協。
寒懿又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她威脅,隻停了幾秒,又道:“那麼,我一會先送安小姐回去吧。”
蘇慕清不知自己現在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安曉,什麼樣都不對,她隻能默默低下頭,努力將自己隱入寒懿的身邊。
許洛楊將目光從幾人身上移開,眼裏是翻湧的情緒。
“對了,你們怎麼會來這裏?”寒磊出來打圓場。
蘇慕清略帶感激地看著他,卻發現寒磊根本沒有要讓視線停在她身上的意思。
“我們是來找安姐姐出演我的電影的。”許洛楊很快接話道,“我剛剛已經和她提過了,不過安姐姐好像不太樂意。”
孩子的話裏沒什麼掩飾,倒是有點委屈。
寒懿凝神聽著許洛楊的話,沒什麼表情。安曉先是一驚,隨後變得趾高氣昂起來。
她的這種高傲是默不作聲的,卻在每句話的字裏行間中透露出來。
“是這樣嗎?”寒懿拍了拍許洛楊的肩膀,看見他的失落,“我們總不能讓每一個人都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事,對嗎?”
許洛楊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和蘇姐姐今天已經被拒絕過很多次了。”
“是,但是你自己選擇的,不借助爹地的能力。”寒懿的聲音溫柔,且循循善誘,“這就是你自己將來要麵對的世界,可能會被很多人拒絕,沒有人會看在我的麵子上幫助你。”
許洛楊癟著嘴,想哭又不敢哭。
蘇慕清在一旁看著他眼裏晃動的淚水,心生不忍。
“洛洛已經做得很好了。”蘇慕清道,“沒必要對一個孩子過於苛責。”
寒懿聞言,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樣啊,那再問問安姐姐願不願意吧。”寒磊也拍拍許洛楊的肩膀,“萬一她改變主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