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陸天(1 / 2)

赤金城,坐落於天南郡以北,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城市。

它的冬天格外寒冷,還未到冬至,雪已下了起來。可這並不影響它的繁華,赤金城商店林立,人聲鼎沸,在這繁華的喧鬧中,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小販們的叫賣聲,街上的行人們的嬉笑聲,一切都更給人以驚歎。

可就在這繁華城市的某一座殘破偏院中,陸天緊緊咬著嘴唇,雙膝跪在地上,托著一塊木板用小刀在上麵一筆一筆地刻劃,急促而又淡淡的白氣從他嘴裏噴出,迅速的凝結成霜花飄落在了地上。

當陸天艱難的刻畫出最後一個“墓”字時,他的雙手已經近乎將死,陸天用盡了全身力氣勉強抬起右手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擦了擦頭上汗珠,卻觸手冰冷,頭發早已經凍得像鐵一樣堅硬。

母親大人蘇氏之墓!

陸天呆呆看著手中的木牌,青澀的臉上透出一種和他自身年齡不相符合的落寞與悲戚,嘴裏反複呢喃:“母親剛被葬在城外赤金山,此時天已經黑了,不能出城,隻能等到明天一早再將它立在墳頭。”

木屋內十分昏暗,陸天這時才感覺到身上透骨寒意,他想站起來,可膝蓋以下卻僵冷麻木,稍一動就針紮般的疼痛。

陸天右手緊緊抓住木牌,左手吃力的支撐著身體慢慢挪到床邊,將靈牌放在枕邊,這才拉過被子裹在身上,過了許久,他才感覺身上略暖和了點。

這是一間殘破小院僅存的木屋,雖然窗戶用薄木板釘得密密實實,但冷風仍從各處縫隙間透了進來,床角水缸中早已結了一層薄冰。

環顧周圍,回想起這十幾年的種種,陸天眼中略微有了一絲溫暖,這間小屋雖然破舊寒冷,但母親與自已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十五年來,無論自已在外麵受了多大委屈,遭到多少唾罵白眼,但隻要一回到這裏心裏就覺得無比踏實和心安。

在這間小屋裏,母親教會了自已識字、作畫,給自已講書中的許多故事,這一切仿佛還在眼前……想到這裏,從不流淚的陸天,眼角濕潤了。

屋子另一頭的床鋪現在隻有幾堆磚跺立在那裏,顯得十分突兀,床板在早上被陸天用家裏僅存的小錢請人拆散,釘成了一副薄木棺材,與母親長埋地下。

正對著床是一張長長的文案,上麵供著一塊塗有金漆的長生牌位,此時,牌位前香爐中從未停過的香火也自母親去世那一刻熄滅了。

陸天盯著那個牌位,情不自禁握緊拳,眼中心中無不有一團無名火焰升騰起來……

“陸誌遠,你可知道母親今日已經離世,十多年來,我們母子在赤金城中倍受歧視冷落,每日衣食不飽,家中財物早已典當一空,就算是這樣,母親每日還為你焚香祈福,希可你在哪裏,在哪裏……陸誌遠,我最親愛的父親大人,你可知道母親死前連一副像樣的棺木也沒有!你拋棄妻子,你不是個男人!”陸天臉色一片悲色,他真想撲上去,將那塊長生碑砸碎!可是,他不能,因為他知道,母親絕不會允許他這樣做,縱然母親離去了,陸天也不想讓母親傷心。

手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肉中,鮮血順著掌緣滴到木板上,冷風一次,漸漸凝結成晶瑩的冰晶血珠。

陸天將手掌破處含在嘴裏,眼眶再次微微泛紅,此時掌心雖痛,卻怎及心痛的萬一?

良久,陸天長長吐了口氣,努力讓心情慢慢平複下來。他將放在枕邊的木牌又拿起,平放在腿上,手指貼著木板一個字一個字地輕輕撫摸,“母親!你為什麼要騙我說父親已經死去,如果他真的死了,你怎會整日看著長生牌位發呆?又怎會臨死前指著那塊長生牌位遲遲不肯合眼?您真當孩兒是傻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