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輝歪了歪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蘇妧，半晌才道：“你想起什麼了？”
她突然提到當年的事，就他所知，唯一能稱得上是當年的，已經是數千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她還隻是個孩子。
他和蕭遲達成協議的關鍵，便在於補天的秘密上，若是她什麼都記起來了……
清輝的目光中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緊張，然而蘇妧眼眸中的情緒卻已被完美掩蓋，此刻就像是沒有星月的夜空，黑沉沉的，沒有半分生氣。
回答他的是仿佛無窮無盡般的靜默，那白衣女子就那樣靜靜地站立在不遠處，秀麗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阿妧，”蕭遲終於出聲打破了沉默：“你還好嗎？”
他終於明白，當初在看到她的時候，為什麼感覺會有些陌生。
分明還是同樣的眉眼五官，熟悉得仿佛刻在他心裏一樣，永世無法磨滅，然而卻因為神情有所不同，竟讓她和之前判若兩人。
如今的她，眉宇間無喜無悲，宛若一尊玉雕，冷入心扉。
就連這“阿妧”二字，都未能在她眼底引動任何情緒，就好像他叫的是個不相幹的名字一樣。
“不好，”蘇妧挑挑眉尖，毫不猶豫地回答：“失去了父親庇護的孩子，能好到哪裏去？每一世都顛沛流離，所親所愛之人注定要離我遠去，怎麼可能會好？”
聽她說到最後一句話，蕭遲忍不住踏前一步：“還有我……”
然而，蘇妧已經抬眸注視著他，眼神冰冷：“殺父仇人。”
這簡短的四個字，便像是釘子一樣將蕭遲釘死在地上，再無半分提步的力氣。
她的眼神中有種陌生的距離感，硬生生把他們隔開在兩個世界裏，分明隻有咫尺之距，卻是他無論如何都跨不過去的鴻溝天塹。
修長手指緊握成拳，在她的注視下，蕭遲的目光寸寸敗退。
就在他要放棄的時候，蘇妧的眼神卻微微一變。
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陡然湧起了如水霧般的茫然，隔著那縹緲的霧氣，蕭遲仿佛又看到了從前的她。
下一刻，那雙眼睛突然閉上了，蘇妧悄無聲息地向後倒去。
蕭遲的心跳瞬間空了一拍，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幾乎是與此同時，清輝也拉住了她的另一邊衣袖。
女子軟軟地垂著頭，被兩個幾乎同樣強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抓住，搖搖欲墜。
“放手！”蕭遲沉聲喝道。
清輝挑了挑眉，說的卻是毫不相幹的話：“紫宸星君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抹去記憶的咒術都施展不出，你這是打算讓她記起多少事？”
“若不是你縱容龍族來搗亂，此事根本不會發生。”
蕭遲隻冷冷丟下這麼句話，便暗掐劍訣，承影劍應召而至，狠狠斬向清輝的手臂。
清輝眸色一沉，並沒有放手，隻是用力把蘇妧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把，這麼一來，那承影劍要落下的位置，便成了她的手腕！
他本以為這樣做蕭遲便會立刻收手，然而承影劍卻全無收勢，仍是全力落下！
清輝眸底微見錯愕，情急之下隻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