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是個沒有名字的人。
無父無母,在奴隸營裏長大,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明天太陽升起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有名字。
確切地說,這裏的人活得不像人,更像是低等的牲畜,生死全憑主人喜惡。
她會把相依取暖的同伴毫不猶豫地推到凶獸麵前,也會爬上最低劣肮髒的看守的床,出賣一切隻為換取活著的籌碼。
這樣的日子過得久了,她已經麻木,直到那天,她被推出柵欄後才發現,鬥獸場上隻有她一個人,且手無寸鐵。
而她對麵,卻有四頭餓綠了眼睛的野狼。
隔了一道鐵柵欄,那個昨夜還答應要“照顧”她的看守滿不在乎地笑道:“能給貴客表演,算你走運。”
換了其他的奴隸,寧可咬舌自盡也不願意在活著的時候被野獸分食,可她還是不甘心。
用藏在手腕傷口裏的鐵釺殺了兩頭狼後,鐵釺也折斷在最後那頭狼身上了,她能用上的武器就隻剩下了自己的指甲和牙齒。
她竟然硬生生咬斷了一頭狼的喉管,隻剩下最後一頭和她搏鬥。
她是強弩之末,狼卻是餓綠了眼睛,她最後隻能牢牢蜷縮在地上護住頭臉和脖子,忍受著皮肉被利齒撕裂的劇痛。
那一次,她以為自己會死在鬥獸場上。
然而,那頭狼卻突然停止了攻擊,她自血汙中望出去,隻看到那頭狼身首分離死在了旁邊,斷骨處光滑平整,不知是用什麼兵器割斷的。
她抬起頭,就看到了一個銀發紫袍的男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就在那天,她有了名字,羲和,白羲和。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那天打動慕容晟的並不是她這個人,而是自己在瀕死狀態下激發出的血脈力量。
盡管那血脈傳到她這裏時,已經微弱不堪了。
又過了更久的時間,她才知道,不是因為她幸運,而是有關於那個人的任何事情,慕容晟都會記在心上,並苦苦追尋。
可以說,白羲和之所以會存在,是因為很久以前,這世上曾有個名叫白玥的女人,在慕容晟心裏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也就是從那刻起,她開始嫉妒那個女人。
同樣生而為人,同樣是白氏一族的血脈後裔,為什麼她們的命運會是這樣天差地別?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天宮神族,一個卻要在地上苦苦求生。
不過那時的白羲和還沒有那麼瘋狂,畢竟她已經脫離了奴隸的身份,成了高高在上的天闕聖女,享受著從未敢奢望過的萬人景仰,而白玥卻被困在雲浮天宮裏,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自由。
所以,嫉妒的火焰隻是在她心中燃燒,並未造成什麼惡果。
白羲和隻想好好學著當一個聖女,把從奴隸營帶出來的那些惡習改掉。
或許有一個時期,她是真心想做一個高潔博愛的聖女的,隻是,當她擁有了更多東西時,內心的欲望反而更加難以填補。
在外人看來,慕容晟對她處處照顧,著意維護,她是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隻有白羲和自己才知道,她對於慕容晟來說根本就什麼都不是,他能看到的不過是她身上那點微弱的血脈,就是那點血脈,讓她和白玥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