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郭威這一伍的弟兄,除了他,幾乎都在傷兵營,加上近幾日戰事順利,也沒人管束他。郭威給親衛營主將打了個招呼,請了假,每日就在傷兵營照顧兄弟們。劉大牛傷勢已然穩定,王二沒幾天就好了,就連幾乎送命的趙胡子,也醒來了。郭威每日照看這三人,極為周到。
又過了十餘日,晉王李存勖下令班師,大營中的軍卒頓時開始收拾起來,整個大營,就像一座蜂巢一般熱鬧。
行軍接近二十天,他們潞安軍回到潞州駐地,劉大牛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耐不過上官的催促,二人告別王二伍長和趙胡子,帶著包袱直奔瀘州府城而來。節度使麾下大軍,都是駐紮在城外大營,隻有親衛營駐紮在節度使府附近。親衛營牙將名叫申蒙,麵貌粗豪,聲如洪鍾,一看便是個驍勇能廝殺的軍將模樣。郭威這幾日也知道,這申蒙是節度使李繼韜的心腹愛將,並不敢得罪,恭敬至極。因為李繼韜特別交代過申蒙,申蒙也對郭威二人青眼有加,一如親衛營,便授予郭威都頭之職,劉大牛就在郭威麾下做個什將,統領百名親兵。
因是李繼韜下的將令,郭威不敢推辭,當天上任。劉大牛懵懵懂懂,加上傷勢不曾痊愈,隻是跟著郭威。
第一日,隻是前來報名,安頓了住處。原來這節度使親兵營乃是節度使心腹,待遇比之其他軍中,都是高出一截,二人雖說隻是都頭什將,卻均按照高一級別的軍餉待遇,甚至給郭威在城中安排了個小宅院,每日不當值便可回家居住,甚是方便。
數月過去,已經是初夏十分,天氣雖然溫暖,但陽光卻也稍顯強烈了些。劉大牛的傷勢早已痊愈,每日不是在軍營中操練,便是在郭威的小宅子裏練槍。因為劉大牛專注,加上力大,現在劉大牛一槍刺來,就算是武藝高過他的郭威,都要退避。
這一日,郭威正帶人在校場中操練槍法,卻見到手下一個什將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郭威認得此人,此人名叫馮忠寶,乃是潞州府人士,據說家裏在潞州府還頗有些勢力,平日裏就對郭威是陽奉陰違,並不十分買賬。郭威新來乍到,多有忍讓,兩人方才能湊合著共同訓練值周。
也許是天氣炎熱,郭威心中一股無名火騰就上來了。他上前一拍馮忠寶的長槍,並沒有用十分的力氣,那馮忠寶手中長槍就啪嗒一聲落地。頓時,場中操演的兵將都停下來了,不敢亂動,隻是目光紛紛看向這裏。
馮忠寶破口大罵:“你這廝鳥……”一看郭威怒目而視,氣焰稍息,可回頭看到眾多同袍都盯著這裏看,也不由得氣往上撞,罵道:“郭威,我平日裏給你幾分麵子,看在申將軍麵上,叫你聲都頭!我可不怕你!”
劉大牛大怒,正要上前,卻被郭威以目光阻止。郭威盯著馮忠寶:“其他事,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操練,卻是容不得半點虛假!要知道,戰陣上刀槍無眼,操演不精,是要死人的!”
“呸!”馮忠寶繼續罵道:“你這廝,廝殺時正好去做刀頭肉!老爺們隻是看你挨刀!”
“目無紀律,衝撞上官!來人,給我拉下去打二十軍棍再來說話!”郭威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可是無比堅定。可這一都百人,與馮忠寶都有交情,聞聽此言紛紛上來求情,可郭威麵色冷峻,一言不發。
劉大牛大步向前,一把揪住馮忠寶,就拖向校場一邊。那劉大牛天生神力,馮忠寶怎是他的對手?被劉大牛像揪小雞一樣拎到校場邊,一腳踹倒,拿過旁邊兵器架上的軍棍就打。劉大牛與郭威勝似親生同胞的兄弟,馮忠寶辱及郭威,劉大牛手下豈能容情?二十棍打完,那馮忠寶背上臀上已是皮開肉綻,連話都說不出,隻是在那裏顫抖。
“叉出去!”郭威依然毫不留情。
這時候,早有兵卒過來,將馮忠寶扶起來送到營門外。郭威看也不看,回頭衝著一都的兄弟教訓道:“某雖年幼,可也經過戰事!那戰場之上,槍林箭雨,武藝嫻熟尚且不免傷亡,何況我等乃是大帥親衛,我等戰死事小,大帥若有差池,那就是塌天大禍!今後,若有操練不用心者,初犯,再犯,均是二十軍棍!若有三犯,某必將報與申將軍,到時候,莫怪某不講情麵!”
一番話下來,軍卒都是顫顫巍巍,對這個平日裏見誰都笑眯眯的小都頭不敢小視!一個個竟然是規規矩矩,無人敢造次。
十日過後,棒傷初愈的馮忠寶,更是帶了酒菜,親自來到郭威的宅子,好一番賠禮道歉。得知此事,加上郭威三五日便與申蒙將軍去節度使府中,聽聞節度使對郭威很是器重,所以在一都之中,頓時一言九鼎。不過,郭威卻並沒有多少得意,仍然每日用心操練手下,得空更是和都中兄弟們相談甚歡,平日裏豪邁大度,這些舉動讓郭威深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