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李繼韜倒是並沒有刻意袒護,一到軍營,就立刻把郭威關入大牢,隻等三日後問斬。
這邊,劉大牛打完酒回來,在宅子裏安靜等待。他心思單純,知道大哥郭威比他明白的多,人情交往也多。在軍中,他總是安靜練武,有什麼事情,都是郭威幫忙處理,所以他也不想那麼多。
可是,沒想到等來等去,等到過了中午,還是不見郭威回來,劉大牛心裏就犯了尋思,到底什麼情況?自己跑到親衛營中,找值班的親兵打聽,這才得到消息,原來自己大哥居然被抓了!現在被關押在節度使府中監牢,三日後問斬!
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劉大牛頓時就傻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心思敏捷的人物,傻愣愣的回到家裏,這才明白過來,自己的大哥要被殺頭了,這還了得!
按照軍營中的規定,他們的武器都是在軍營中,平日裏出營不得攜帶,自己在家中練槍,用的都是根木棒,這如何是好?劉大牛在心裏已經起了心思,他要劫獄,把自家大哥搶出來!可是,劫獄首先要的就是手裏的家夥,畢竟人家看守牢房的也是親衛營中的兵將,手裏的家夥可是不缺!
既然大的沒有,他便撒腿如飛,跑到了城裏。轉來轉去,找到了鐵匠鋪,買了把牛耳尖刀,貼身帶好,然後想了想,又到附近酒樓,弄了點酒菜,叫店家用個食盒裝好,看看天色將晚,提了食盒直奔大牢。
幸好這是節度使府中大牢,他們又是親衛,與看押的軍卒都是眼熟,彼此打了招呼,就放他進去了。
大牢內,隻見郭威並未受苦,坐在牢房中的稻草上,雙眼望天,仿佛在想些什麼。劉大牛一見郭威,眼淚都要下來了,叫了聲大哥,便說不出話來了。郭威回頭一看是劉大牛,就笑了。
看管他們的軍卒一看,這哥倆動了真感情了,加上營中晚飯時間到了,就打了個招呼,轉身離開了。
偌大的牢房中,隻有兄弟二人。
劉大牛站在那邊一動不動,郭威把食盒接過來,把幾樣小菜一一擺好,又從食盒中拎出一瓶酒,嘿嘿一笑,拔開瓶塞就是一口。
劉大牛看看沒人,上前說道:“大哥,我帶著你,咱兄弟倆殺出去!”
郭威拍拍身邊,讓劉大牛坐下,仰頭喝了一口,把酒瓶子遞給劉大牛。劉大牛卻無心喝酒,焦急地催促了一聲:“大哥!”郭威不慌不忙,吃了口菜,放下筷子,這才說道:“二弟,愚兄有些話要對你說。”
劉大牛很納悶:“大哥請講。”
郭威問他:“還記得去年,咱們村子裏的慘案嗎?”一雙眼緊盯著劉大牛。
劉大牛堅定地點頭:“記得,我會記得一輩子的!”
郭威問他:“你說為什麼咱們六爻村與世無爭,卻被屠村?男女老少,雞犬不留?”
劉大牛想了想,說:“是那夥潰兵泯滅人性!”
郭威又問:“死者已逝,但如何避免此事在其他地方再發生?”
劉大牛想了想,說:“把那些潰兵都殺光!”
郭威苦笑著,把酒瓶拿過來,喝了一口,緩緩道來:“二弟啊,這些時間,愚兄也一直在想這些問題。思來想去,愚兄想明白了,六爻村,是毀於潰兵之手,但根本,是這個亂世,是這些打來打去的軍閥!要想使天下安靖,隻有盡滅天下諸鎮,隻有盡滅天下諸侯!”
劉大牛愣住了,嘴裏喃喃說道:“盡滅天下諸侯……”
郭威聲音並不大,卻無比堅定:“法令不一,政令不一,天下戰亂不已,不是天災,乃是人禍。軍閥不滅,則戰亂不止;戰亂不止,百姓的災禍,不斷!”看到劉大牛已經若有所思,郭威笑了:“是故,二弟,你願意與為兄一起,為建立一個安定的天下而戰嗎?”
聽到這裏,劉大牛重重點頭,不過,他想了半天,總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郭威繼續說道:“亂世之中,要想一統天下,首要的,便是實力。二弟在軍中每日習武,不曾留心,愚兄卻是看得分明,這兵權,便是實力,有實力,方才能掃平天下,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劉大牛終於想明白了,自己來這裏,不是聽大哥的感慨,而是要救大哥出去的啊。他催促道:“正是如此,大哥才要跟我一起殺出去啊,三日後便要問斬,你要死在這監牢中,談何掃平天下!大哥,跟我走吧,我拚了這條性命,也要保得大哥平安!”
郭威一笑,按住劉大牛的肩膀,繼續說道:“二弟,我方才說道,實力。這次,是那馮忠寶的陰謀,愚兄怎能不知?”
劉大牛一想平日裏馮忠寶的言行,疑惑地問道:“雖說上次那馮忠寶被大哥責打,可這廝隨後便來賠禮,平日裏倒也恭謹,怎地……”
郭威一一道來:“二弟,在這裏,愚兄方才想明白。這馮忠寶心思深沉啊。先是故作隱忍,讓眾人以為與我等交好,方才設下這計謀。今日之事,怕是他早有預謀,一切,過於巧合!若是愚兄出門與他相遇,確是偶遇,但在肉鋪又與他相遇,卻非偶然,他一個高門公子,怎會親自買肉?當時愚兄看得明白,那張屠與肉鋪夥計,對他馮忠寶言聽計從,隻怕是早已商量好的,要在同僚麵前給愚兄一個下馬威,掃了我的臉麵罷了。嘿嘿,既然知道他的心思,愚兄就想看看,他有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