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耶律德光二王子離開了自己的營帳,在蕭拔野的掩護下,悄悄來到一頂空帳篷內,他抬頭四周看了看,然後一掀簾子進去了,外麵蕭拔野手握刀柄,警惕地看著四周。
很快,耶律德光就出來了,手裏緊緊攥個東西,招呼蕭拔野趕緊離開。走的時候,蕭拔野目光一瞥,發現後麵一個身著彩衣的人影一閃而過。蕭拔野趕緊低頭,帶著耶律德光又回到了他的營帳。
第二天一早,已經入關的這六萬契丹軍兵的將領,萬夫長以上齊聚兵馬大元帥耶律德光的軍帳,耶律德光神采煥發,語調鏗鏘有力地下達各種命令,將這六萬人安排的井井有條,前鋒、合後、兩翼,甚至騎步兵之間的間距,每一名弓箭手要帶多少支箭都安排妥當,讓不少契丹老將暗暗點頭。
隨後,他拿起一個大大的信封,問道:“哪位願意去後唐軍中,下這封戰書?”
看眾人愣神,耶律德光說道:“我們必有一戰,就像昨天在我父汗帳中所說,我昨日接到探馬來報,後唐隻是將橫衝都當前軍探馬,他們大概來了蕃漢軍不足三萬。此次我軍倍之,加上以逸待勞,我們軍陣都已經安排妥當,隻是倘若後唐軍謹守營寨,我們急於前進,還是要吃個大虧的,故此,我想與他們約戰,三日之後,諸位將軍以為如何?”
帳內的將軍們都沒有什麼意見,可是也沒人願意去下這個戰書。
耶律德光猛然想起來了,是自己疏忽了,像這種事,不應該安排大將的,於是下令:“那今日就如此,回去之後,諸將要依著我的安排,勤練兵馬,不得有誤!倘若後唐軍有什麼變故,我自會下令給你們。都散了,明日再議!”
“是!”眾將行禮退下。
等將軍們都退下了,耶律德光叫來蕭拔野,很認真地說道:“這次就由你走一趟吧,其他人我信不過。你此次去,一是一定要讓他們出戰,無論用什麼樣的方法。二是,你要讓所有人知道,咱們這一次,能打贏!”
蕭拔野看上去身材雄壯,加上一部亂蓬蓬的大胡子,滿臉的橫肉,總是讓人感覺這是個勇武粗野的人,但是很多人並不知道,蕭拔野心思細膩,是個愛動腦子的人。此刻蕭拔野恭敬地接過信封和令箭,什麼話都沒說就出去了。
蕭拔野出發了,孤身一人。此前已有探馬探明,後唐大軍已到,就在契丹人的大營二十裏外,也立下了一個大營。此刻,他直奔後唐大營而去。
後唐大營內,李嗣源正在為一件事傷神。為了這次大戰,他在路過魏州的時候,想起來龐大的魏州軍械庫內有不少鐵甲,自己此次出兵,手下漢兵還好,甲胄齊全,但是蕃兵就慘了,好多將官都隻是皮甲,因此,他向東京留後張憲要了五百套鐵甲。張憲深知此戰不容有失,是以立即撥付了這些鐵甲。
李嗣源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在後唐已經打下了江山,他的兄弟李存勖,現在是皇帝了,而他和張憲做這些事,因為情況緊急,並沒有上奏李存勖。
李存勖接到密報,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降旨,罰了張憲一個月的俸祿,而且派出特使,直奔前線索要盔甲。這名特使,名叫景進,身為太常寺卿,協律令(官方音樂人),是李存勖的心腹。此刻,景進長袖飄飄,豐神俊逸,宛若神仙中人。隻是景神仙的麵色不太好看,因為他居然被擋在了大營門口,守營門的士卒需要稟報才能放他進去,哪怕他有聖旨都不行。
其實對於這個規矩,景進是知道的,畢竟他也曾隨李存勖征戰天下,軍營中也呆過。但那是李存勖的軍營,從將軍到士兵,都認得他,自然到哪裏給他幾分麵子,可在這裏,顯然這些守門的士卒就不打算給他麵子了。看著隨行的下人滿臉的驚訝,景進不由得怒火萬丈,不過看著守門士卒刀槍出鞘,一個個虎背熊腰精明老練,景進就有些泄氣。
等了許久,營門小校回來告訴他們,大帥正在議事,稍後才能稟報。
景進已經徹底憤怒了,隻是身為專業演員,他將這份憤怒壓在了心裏,臉上含笑,說道:“咱知道,李大帥此戰責任重大,隻是咱是帶著皇帝的旨意來的,咱一個太常寺卿自然不在李帥眼中,但是皇上那裏……”
營門小校一聽這位把皇上都搬出來了,隻好再跑一趟。
帥帳內,倒不是李嗣源故意擺譜,隻是此刻他帥帳內正有一人,蕭拔野。對於契丹人決戰的邀請,李嗣源倒十分樂意。契丹人軍馬尚未到齊,自己隻有四萬人,倘若等契丹大軍都到了,那時候反而更危險。所以他很爽快地回書答應了。前一次營門小校過來稟報,剛好蕭拔野到了,他隻能以軍事為重,此刻這幫人還在營門口,他思來想去,忽然靈機一動,叫過中軍校尉,小聲吩咐:“帶契丹使者,從蕃兵營那邊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