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馮忠寶這個渠道,李嗣源當年寫了一封信給耶律倍,在和柳照林馮忠寶幾番密議後,耶律倍終於下定決心投奔後唐。他給耶律德光寫信,說要去海邊看看,畫幾幅海景。耶律德光一想自己這個哥哥一向也老實,就答應了。在馮忠寶的接應下,後唐事先就在遼東安排了幾艘大船,接上耶律倍全家就直奔了後唐。
李嗣源寫信,倒也沒什麼大的陰謀,隻是想挑撥下耶律倍兄弟之間的感情,沒想到人家真的來了。他隻好給耶律倍安排了個虛職,就在洛陽安置下來。契丹國使者幾番求證,後唐都是矢口否認。
本來在李嗣源時期,耶律倍就不是什麼大人物,他在契丹的影響力並不高,甚至許多帶兵的將領對他是避之唯恐不及,寫了幾封信都仿佛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應,自然就沒人重視他。李嗣源死後,後唐一片混亂,自然也沒有人再注意到他。他的衛隊長馮忠寶被調去了禁軍,柳照林回到母國,興奮異常,辭行雲遊去了。耶律倍全家在洛陽,就靠朝廷給的俸祿和偶爾他賣些字畫為生。
現在禁軍帶人來要報效,耶律倍並非沒錢,但是他卻是感覺到奇恥大辱,甚至對當年的行為充滿了後悔,無論如何,在契丹國,他是堂堂東丹國國王,雖然悲催,但是絕對不會有軍隊堵著門要錢的。一怒之下,他手持寶劍堵在門口,和禁軍幾番衝突,甚至揮劍刺傷了帶隊的什將。接過禁軍一擁而上,刀槍齊下,耶律倍死於亂軍之中。
無論是契丹國還是後唐,都沒有人知道。
殺死了耶律倍,禁軍官兵一擁而入,將他家中洗劫一空,揚長而去。剩下孤兒寡母哭了半夜,第二天去了鴻臚寺,找到了契丹使者,要求回去。契丹使者請示了一番,帶著孤兒寡母回到了契丹。
這隻是個小插曲,禁軍官兵甚至沒有報告,因為他們一來不知道這人是誰,二來類似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報上去也沒有人在意。
幾番搜刮,洛陽城雞飛狗跳。
正在這個時候,石敬瑭一行人來到了洛陽。
李從珂登基後,對石敬瑭頗為忌憚。石敬瑭和他當年的處境頗為相似,而且河東是後唐的龍興之地,比鳳翔好多了。和他一樣,石敬瑭在軍中也是威名赫赫,真要是和他一樣起兵造反,他還真有些擔心——奇跡創造者,往往很相信奇跡。
登基之後,為了安撫人心,李從珂任命石敬瑭為太原節度使、北京留守,充大同、振武、彰國、威塞等軍蕃漢馬步總管。
李從珂的這一任命,除了暫時的安撫石敬瑭,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原因——石敬瑭很能打。河東是後唐的龍興之地,也是後唐的藩籬。北方是契丹,西方是各個遊牧民族,燕雲附近是盧龍節度使趙德均,說是後唐的節度使,但是基本獨立。讓石敬瑭在太原,同時任命他為同、振武、彰國、威塞等軍蕃漢馬步總管,為的就是讓他好好看好這些地方。
這一任命確實給了石敬瑭一些信心,但隨後的旨意就來了,李從珂召他進洛陽共商大事。幾番猶豫,加上掂量掂量手裏的實力,在桑維翰的一力支持下,石敬瑭還是進京了。在走的時候,他隻帶了一百親衛,桑維翰隨行,其他人全部呆在太原。他甚至安排了軍務,萬一他有什麼不測,軍隊上的事情一概由劉知遠和杜重威指揮。
安排好了一切,他帶著李從厚,一起進京了。
剛一到洛陽,石敬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雞飛狗跳兵荒馬亂的樣子。他驚訝地問迎接他的使者,是不是洛陽城兵變了?使者尷尬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大家都是一陣沉默。
見過了李從珂,李從珂看起來很是熱情,走下禦座,親自上前扶起石敬瑭,挽著他的手好一陣安撫,隨後安排石敬瑭先住下,李從厚則被宮中派來的人帶走,在洛陽城內找了個地方安置。
剛剛在洛陽一棟大宅中安排好,門口的軍卒就來報,說是汴州故人來訪。石敬瑭還沒有說話,桑維翰立刻就讓人立刻請那人進來。
來的正是雷振遠。
見過了石敬瑭,桑維翰就帶著雷振遠來到自己的房間內敘話。此時,雷虎已經全力在謀劃漕幫,他派雷振遠來洛陽,是要問問這邊的意思,究竟是積蓄蟄伏,還是動手?
桑維翰聽到後,隻是搖搖頭,半晌說道:“此刻宜靜不宜動,新皇登基,對石帥百般猜疑,此時還是要鎮之以靜。不過,其他地方可以看情況稍微動一動,但是洛陽和汴州,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