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重榮從演武場回來,石敬瑭的信使還在,打了個招呼,安重榮接過了石敬瑭的信。他看了又看,信中說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中——石敬瑭想要招攬他,並且說的很直白:“事成之後,必不吝賞賜,土地財物,任君取之。”
賞過了信使,安重榮自己在房間中好一番思索。對於石敬瑭,因為有之前的那番交情,他的印象是相當不錯的,跟著一個英雄人物,征戰沙場,也不枉費了自己的一身武藝。又想了想如今的雷家,雷振遠似乎鐵了心要報仇,每日在嵩山招兵買馬。可他安重榮並不想這輩子就當個山寨的寨主——這年頭,有兵就有一切。
他很快就做了決定,投奔石敬瑭去。
但是當他將這個事情告訴他老娘的時候,他老娘卻有些擔心。在山寨中,雖然清苦一些,但好在安全,投奔石敬瑭,那可是要上陣廝殺的,刀槍可不長眼。安重榮哈哈一笑,說道:“娘,我們在山寨之中,不也要廝殺嗎?兒子吃的就是這碗飯啊。”
可他老娘還是有些猶豫,安重榮靈機一動,拿出自己的弓來,指著百步之外的大旗說道:“娘,不如這樣,我這一箭射去,若是射中那旗杆,咱們就去;若是射不中,咱就老老實實地在這山寨中當這個寨主,安安穩穩的。一切交給上天,如何?”
老娘眯著眼,仔細看了看。白步開外是有一麵大旗,可她的老眼隻能看到一麵旗幟在風中微微飄動,旗杆影影綽綽的,幾乎看不到。她心想這麼遠,兒子雖說自幼勤練弓馬,但這麼遠,能射中,也當真是天意了。於是點頭答應了。
安重榮將手中強弓先空著拉了一個滿,隨後搭上一支狼牙箭,卻並不急著拉弓,而是眯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飄揚的旗幟,大概的算了算風向。片刻之間,他心中就有了數,他屏住呼吸,一使勁將手中強弓拉開,毫不停頓地一箭射出。
安重榮的弓是強弓,能洞穿鐵甲,這一箭當真疾如流星,快似閃電,眾人僅看到眼前烏光一閃,眼力好的就看到那支狼牙箭,不偏不倚正射在旗杆上。
“好神射!”
“寨主好箭法!”
一時間四周叫好聲不斷。
安重榮的老娘並不敢相信,她在丫鬟的攙扶下,親自來到旗杆邊上,直到親眼看到那支箭牢牢射在旗杆上,這才點點頭。她一招手,安重榮就過來了,她說道:“看起來,這真的是天意啊。兒啊,既然如此,你就跟著石帥吧,我也聽說過,他也是個英雄,也不辱沒了你。”安重榮大喜,趕緊跪拜答應了。
他這邊修書一封,派人送過去,沒多久就得到了回信,讓他暫時不要過來,先在山寨中操練兵馬,待時而動。隨後,源源不斷的武器盔甲戰馬就被石敬瑭送了過來。
這一年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已經是李從珂登基後的第三年了。
這一年中,張敬達帶著八萬禁軍,已經在代州站穩了腳,而石敬瑭似乎毫無動靜,仍然是一副忠臣良將的樣子,但他越是安靜,李從珂就越是放心不下。他雖然沒有與契丹和親,但也沒閑著,在呂琦的謀劃下,他提拔石敬瑭的親信劉知遠為馬步軍都指揮使,讓劉知遠帶著他的威遠軍八千人移駐汶陽。
本來這是要分石敬瑭的軍力,石敬瑭總共也就兩萬多一點的兵力,這一下分走了八千人,讓石敬瑭手頭僅有一萬多的兵力。呂琦說的好,若是從了,石敬瑭手裏的兵分散,減小了威脅;若是不從,那就立刻動兵。
沒想到,石敬瑭和劉知遠,就那麼乖乖的聽了。聖旨下達的第二天,劉知遠就點兵出城,絲毫不做停留,一日行八十裏,從河東之地直奔泰山腳下。
消息傳來,李從珂也頗有些無語。原本他就給張敬達下了命令,如果不從,立刻帶兵圍攻太原,徹底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可沒想到的是蓄勢待發的架勢,石敬瑭居然乖乖聽從了,這讓李從珂頗為鬱悶,隻好下令張敬達暫且收兵。
朝廷的大事,暫且是一個平靜的局麵,而雷振遠在李存的協助下,將嵩山倒馬寨大大擴充了一番,三千多精銳整訓了一年,已經是一支強大的力量。這一年中,雷振遠與漕幫打了幾仗,互有勝負。
大體上的平靜,無法掩飾最底層的暗流。
洛陽城內,一場家宴正在皇城內舉行。石敬瑭雖然在河東太原,但是他的妻子永寧公主,卻還在洛陽府邸。這一天老太後下了旨意,讓女兒來宮中陪自己說說話。李從珂忙完一天的政務,回來看到永寧公主也在,一時高興就留了永寧公主在宮中一起晚宴,也是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