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佑想著自己即將名垂青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亮,最後,看著城中四處衝天大火,他在宮內大殿上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他忽然皺起了眉頭,看著城內的大火,他問身邊一直恭恭敬敬的劉太監:“怎地,是朕眼花了不成?這,這城內,怎是四場大火?朕不是說,不要動郭威的家人,隻是看守起來的嗎?”
劉太監低下了頭,小聲說著:“皇上,這亂兵一旦殺發了性子,怕是攔,也攔不住啊……”
劉承佑的眼都紅了,史弘肇臨死時候那一聲喊,他的心裏還是湧起了無盡的寒意。
他的意思,是以郭威的家小為人質,看押起來,這樣一來,恐怕郭威就算是要反,也要掂量掂量,可現如今,郭威隻怕是不反都不行了。
劉承佑咬牙切齒地說:“調兵,包圍那些亂兵,格殺勿論!同時,傳密旨給王峻,讓他殺了郭威,告訴他,隻要殺了郭威,他就是樞密使,鄴都……不,全國各鎮,任憑他挑選!”
劉承佑說完,劉太監就急匆匆下去了,剩下劉承佑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開封府內的大火發呆。雖然距離遙遠,但隱約的火光中,劉承佑的臉色,不斷的變幻。
同時,在開封府外城一座酒樓上,李存也站在樓頂,看著四處的火光。在他的身後,是恭恭敬敬負手而立的雷小石。
看了一會,李存長歎一聲:“唉,兄長啊,對不住你了,小弟若不是如此,你斷然不會走上那條路的。”
雷小石問道:“幫主,這正是屬下想問的,您和郭樞密是結義的兄弟,為什麼要……”
雷小石沒有說下去,李存卻笑嗬嗬地說道:“你是想問,為什麼我要人假傳聖旨,將我那大哥一家也謀害了吧?”不等雷小石說話,李存就接著說道:“你信不信,若是劉承佑當真不動手,隻是將郭大哥一家老小當做人質,那郭大哥,就會是他手裏的一把劍,而不會有任何謀逆之心?我這個大哥,我還是了解的。之前雖然也有衝動,但太重感情,而劉知遠,與他的感情,比兄弟還要親熱。可以說,若是沒有劉知遠,就沒有他的今天,所以,劉家隻要在,郭大哥就不會有異心。”
說到這裏,李存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小石,還記得你為什麼會跟著我嗎?”
雷小石一愣,他沒想到現在正在說郭威的事情,李存怎麼就忽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但是他很快就說道:“因為您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都有極限,而您沒有。能夠跟著您,是我的幸運,也是我一直以來毫不後悔的決定。”
李存看看他,在火光當中的雷小石,目光很是堅定。李存哈哈一笑:“哈哈哈,不錯,不錯。小石,你就隨著我,且看看,咱們會走到怎樣一個地步!”
話音剛落,下麵就傳來一聲呼喊:“幫主,宮裏的消息。”
雷小石立刻下去了,片刻之後,他手裏拿了一個紙卷,匆匆上來,交給了李存。
李存打開一看,沉吟了一刻,隨即說道:“小石,你幫我告訴夫人和李副幫主,我有要事,要出去一趟,讓他們好生看好家當。”
說罷,李存邁步就朝前走去,似乎是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在三樓的樓頂。若是雷巧兒在,肯定要嚇得要死了,可雷小石卻一動不動。
他知道,這個大家都以為是個廢物,隻會動嘴皮子的人,是有多厲害。
李存飛身從樓上躍下,幾個騰躍,就消失在開封府城內。此刻的開封府已經宵禁,除了那幾處衝天的火光,大街上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很快,李存就出現在了開封府城外,他施展開輕功身法,整個人就像一隻大鳥,急速地向著北方飛了過去。
在李存出城後足足兩個刻鍾,開封府的大門轟然打開,三騎快馬也顧不得天黑夜暗,急速消失在黑夜當中。
鄴城距離開封府,直線距離隻有二百四十裏,但沿途多是山地丘陵,頗不平坦,道路的距離,差不多得有五百裏之多。李存全力飛奔,也足足跑了一夜,在天亮之後,來到了鄴城城內。
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然後一臉平靜地進了城。
一進城,他就直奔劉安世的府邸。
平日裏,劉安世總是在軍中住宿,但到了鄴都之後,在郭威的勸說下,他也在城內置辦了宅院,每天訓練之後就老老實實地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