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下令衝陣,這邊劉安世將手中長槊向上一指,他身邊的親兵立刻揮動令旗,身邊赫然聚集了一群黑甲的重騎兵,當先一員猛將,正是林永。
林永緩緩策動戰馬來到劉安世的身邊,一張口卻是要劉安世不要搶了他的功勞:“劉指揮,末將知道你勇猛過人,可這一戰,交給部下吧!”隔著麵甲,林永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但劉安世卻聽了個清楚。
他嘿嘿一笑,卻把目光投向了郭威。郭威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讓他自己決定。
想了想,劉安世對著林永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帶人,第二陣了,你若是衝不開,那就不要怪我了。”
林永心裏樂開了花。他豈能看不出來?今日這戰場,一片大平原,無遮無攔的,正是騎兵的天然戰場,加上對方又是刀盾手在前,擺出的是對衝的陣型,簡直是給重騎兵送菜。
然而,郭威卻又耍了個小心眼,他讓林永帶著重騎兵在後麵準備,卻先調動了兩千弓弩手,帶了不少旗幟,前麵射箭,後麵大旗亂舞,一時間遮蔽了對方的視線。
對麵的刀盾手高舉盾牌,頂著這一陣箭雨向前直衝,一直到五十步外,郭威才下令弓弩手退回。
這一退,數百鐵甲重騎兵赫然出現在郭威軍陣最前麵,並且開始緩緩加速。
刀盾手們悶著頭衝鋒,手中盾牌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待有人在盾牌旁邊發現對麵煙塵滾滾,似乎是大隊的騎兵衝來,再想退下已經是來不及了。帶隊的指揮使一聲令下,這些訓練有素的禁軍頓時以伍為單位,緊緊靠攏,將手中的盾牌紮在地上,用肩膀牢牢頂住,戰場上就像開出了一朵一朵的花兒一樣。
這邊林永正在策馬奔騰,前麵這些刀盾手的舉動,在他的眼裏跟送死沒有區別。
五十步,足夠重騎兵加速了。
一騎重騎,連人帶馬數百斤的重量,一旦跑起來,勢不可擋,他們這些重騎兵雖然隻有五百人,但那狂奔的架勢,簡直讓山河變色。
戰場上,馬蹄聲仿佛悶雷一般,由遠及近,轟然而至。
林永一馬當先,他左手控馬,右手隻是虛握著長槍,眼看前麵就是一個盾牌陣,他毫不猶豫,一槍刺出。
這一槍帶著戰馬的威勢,雖然不快,但力大無窮,當麵一麵盾牌,一下子被刺了個對穿,盾牌後麵的士兵胸口被刺了個碗大的窟窿,轟然栽倒。
他這一倒,頓時盾牌陣就破了個大口子,林永的戰馬疾風一般衝了進去,將其他幾個旁邊的盾牌手給撞翻在地。
在他的身後,是更多的重騎兵。
重騎兵們不是沒有損失,但他們衝擊的力量實在太大,有的人連人帶馬撞到盾牌陣上,十個人的盾牌陣也給撞了個七零八落。
這些重騎兵仿佛是一柄切入脖子的刀,給張彥超的隊伍狠狠放血。
而在重騎兵的身後,則是無數的輕騎兵,正在劉安世的帶領下,蒼蠅一般黑壓壓地壓了上來。他們沒有重騎兵的重甲,身上隻是皮甲,但速度極快,隻是策馬在戰場巡視,一旦哪裏有了空隙,立刻就像水銀瀉地一般就插了進去。
張彥超眼看不好,立刻做了最英明的決定:放棄這些出擊的人。
在他的將令下,弓弩手向前,長槍手隨後,最後是他僅有的兩千騎兵,隻要有人過來,無論是自己人還是郭威的人,一律亂箭射去。
這一幕被仍然在苦苦支撐的刀盾手們看到,頓時他們的心理防線就崩塌了。自己在前麵舍命廝殺,身後的同袍卻斷了自己的後路,這怎麼能忍?
頓時,原本還勉強能支撐的刀盾陣,一下子崩了。
郭威微微一笑,暗自感歎,這張彥超當真不行了啊,若是借著盾陣的掩護,長槍手上前,弓箭手殿後,這仗還有的打,可這麼一來,直接就是崩了。
他再不猶豫,令旗揮舞,全軍突擊。
刀盾手一崩,立刻四散而逃。作為訓練有素的禁軍,雖然知道死定了,可戰場上的規則還是知道的,他們並不敢直接衝擊本陣,那樣一來,不但會被自己人射死,將背後暴露給騎兵們,簡直是找死了。
刀盾手一撤,林永的重騎兵們絲毫不做停留,再次加速,直奔張彥超的本陣而來。
遠遠的,張彥超的軍中就騰起一陣箭雨,似一股黑雲,黑壓壓當頭奔著林永的重騎兵就射了過來。
林永和手下這些重騎兵,連一絲的恐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