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如燈滅。
我一直深信人死後,就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會留下。
但我錯了。
胡嫻子死了,但她還留有許多在這世上。
無論是唐默,還是胡弦子,都接受了她的饋贈。
隻不過前者日夜被良知折磨得發瘋,後者被憎恨腐蝕了心靈。
殊途同歸,兩者都走上了不歸路。
我再次見到卓焱,是在精神病院裏。
“她原本就有被迫害妄想症,適當的誘導,可以成為發作的誘因。”主治醫生這麼說。
是嗎,我點點頭。
卓焱坐在長椅上,一臉安靜閑適,絲毫看不出問題。
“間歇性精神病,發作起來最是恐怖,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次發作是什麼時候。”
“那麼她在發作的時候,會有自我意識嗎?”
“這個,”醫生笑了,“也許你隻有去問她本人。”
我笑著搖搖頭:“不必了,結果對我來說,沒有多大意義。”
李所長告訴我,在卓焱家發現的砍刀上,隻有她一個人的指紋。正是這把刀,將譚夢青一刀刀肢解。
我無法想象卓焱是如何拖著羸弱的身軀去做這種事,但是,恨,或者愛一個人的力量,足以讓最溫順的綿羊化身為豺狼。
也足以讓白衣天使,墮落為魔鬼。
我想現在,小雷最不想見到的,應該是我。
我想起第一次約她到茶餐廳吃飯,想起夜晚送她回家,那時候她的眼睛裏,有亮得象星辰一樣的東西。
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房間裏空空蕩蕩,昨天剩下的飯菜還擺在桌上。
今天,依然是按照慣例,做了兩份炒飯,放一份在對麵,細心撒上蔥花,擺好筷子。
“喂,吃不完有你好看。”
我對著空無一人的椅子,笑得很淒涼。
林楠楓依舊昏迷不醒。
但他沒有死。
李所長告訴我,唐默和董琳的屍體找到了,在胡弦子的家裏發現的。
除了那兩具屍體,還有一具素白骷髏架子。
經過DNA鑒定,它屬於胡嫻子。
你看,即使他們死了,還會有什麼留在這世上,不是嗎?
所以還活著的人,不必擔心,在我心裏,你會比他們更持久,不是嗎?
也許下一個清晨,當我去到醫院,會有一張熟悉的笑臉迎接我,對不對?
也許,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