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a市沉浸在一片寂靜的睡夢之中,萬家燈火熄滅,而獨棟的複式公寓樓,卻仍舊燈火通明。
安柔哄睡了小外孫,然後一人坐在輪椅上,就在客廳望著玄關敞開的門,不斷發愣。
舒窈出去和厲沉溪談話,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數個小時過去了,做母親的,可能不擔心嗎?
等了又等,卻在後半夜兩點多時,玄關門處傳來了動靜,安柔抬眸望去,沒有等來晚歸的女兒,卻等來了女婿。
厲沉溪攜帶著一身的夜色涼氣,帥氣的身形邁步進入房間,隨手關上了玄關門。
安柔坐在電動輪椅上,膝蓋上蓋著一條薄薄的小毯子,抬頭看著他的視線浮動,卻沒急著開口。
“安姨。”厲沉溪上前禮貌的道了句。
安柔點點頭,似笑非笑的唇畔扯了下,接著才有了開口的趨勢,“還記得小的時候,你曾叫我什麼嗎?”
厲沉溪睿眸深邃,沉聲回複,“安姨。”
“那現在呢?”安柔反問。
他猶豫了下,還是改口叫了句,“媽。”
安柔笑了,笑的冷冽,又滿含譏諷,再出口的字句,都像冰錐,鏗鏘有力,“很可惜,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這句‘媽’我可承受不起!”
厲沉溪深眸微動,卻沒多少怒意。
安柔的性子曆來如此,從小到大,他隻記得安柔不喜歡自己,但具體的原因,卻從未深究過。
“隻要我和舒窈一天沒有離婚,您就是我嶽母,叫您一聲媽,也是理所應當的,您受得起。”他淡淡的解釋。
溫文爾雅,氣質出眾,獨立一隅時,讓人看到的隻是他彬彬有禮,猶如謙謙君子的一麵。
安柔冷然嗤笑,“你認為,我會相信你和窈窈的婚姻能堅持到天長地久嗎?厲沉溪,你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之所以娶她,隻是因厲老夫人過世時的一份遺囑。”
厲舒兩家世交關係極好,尤其是厲老夫人,幾十年前,曾受到過舒博倫很多恩惠,還有過救命之恩,所以舒博倫過世後,厲家老太太就對舒窈很上心,也在自己百年後,將舒窈的名字,寫入了遺囑。
“一個不愛我女兒,又讓我女兒三番五次上心掉眼淚的男人,不配做我女婿,厲董,你走吧!”安柔下了逐客令。
這種局麵,厲沉溪似也早有預感,深眸望著她,沉聲又說,“我走可以,隻是有點其他的安排,想要先和嶽母知會一聲,以免過後您不適應。”
安柔眉心一跳,當即視線凜然的迎向了他。
厲沉溪麵色如常,隻道,“具體的,明天黃毅會過來和您解釋,很晚了,嶽母休息吧!”
恭敬有禮,從容有度。
該說的說完,沒有再停留,徑直離開了公寓樓。
隻是安柔愣愣的盯著他的背影,再也沒有任何的睡意,坐在輪椅上的雙手,不由得緊緊握住。
很多年前,忘了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厲沉溪這個孩子不喜的。
可能是出於一個母親的本能反應吧,當看到舒窈為了這個男人躲在房間裏哭得昏天黑地,那一刻,安柔就有預感,女兒這輩子的情路,漫長又坎坷。
情竇初開太早的孩子,情路都艱難。
隻是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舒窈還是沒能擺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