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2)

燥熱和幹渴已讓她氣息奄奄,長時間的跋涉早讓她的雙腿僵直,雖然她累得隻想一頭倒下來,就算死了也不想再動一動了,但是雙腿還在自作主張地挪動著。金黃色的沙丘在她眼前搖晃著,反射出的熱氣象是些有形無影的幽靈在舞動。大沙漠,它吞噬的生命就象這些沙子數不勝數!踩著軟軟的沙子,她搖搖晃晃爬上沙丘。走在前麵的甘石星回身看看神智昏沉的蘭貝兒,解下腰上的水袋遞給她。蘭貝兒抬頭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徑直往前走過去。甘石星望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三天前,她拚死把他從流沙裏拉出來,就再沒和他說過一句話。無糧又缺水,她強撐著趕路,對一個女人來說非常艱難,何況她又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若不是憑著一口氣,隻怕早已垮掉了!

甘石星爬上沙丘,四下觀望,忽覺一陣暈沉,眼前發黑,雙腿癱軟地跌坐在沙地上。聽到“撲嗵”聲響,蘭貝兒吃驚地扭回頭。隻見他坐在地上喘息著,衣服已被汗濕透,散亂的頭發也濕濕地貼在臉上。她心頭一慟,極力忍住想要衝過去的衝動,冷冷催促:“還不快走!”甘石星隻覺得身上陣寒陣熱,被沙子刮破的傷口又癢又痛,雙腿也是酸軟無力。這三天他都是強撐著,剛才當他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死亡之海”,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誰知一鬆勁卻再也支撐不住氣力衰竭的身體,一下倒了下來,想要再聚集起氣力卻難於登天了。任憑冷汗象水一樣從全身每個毛孔湧出,而全身的力氣也隨之瀉盡。他明白再這樣下去,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被曬幹。即使離“死亡之海”的邊緣隻有半步之遙,他也走不出去了!

抬頭看看熾熱如火的矯陽,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黃沙也被曬得滾燙,他此刻就象餅爐中的餅子一樣,被榨幹每一滴水。甘石星抬頭看看蘭貝兒,看著她幹枯失色的臉,無力地道:“我走不動了!你往前走,再翻過三個沙丘,就可以找到水了。把水袋帶上。”蘭貝兒沒有動,直直盯著他布滿汗水和散發的黑瘦的臉,似乎透著不尋常的潮紅,欲言又止。甘石星看出她的猶豫,便道:“你去吧!隻有找到水,大家才有活路;等下去,隻有死路一條。”蘭貝兒當然不會懷疑他的話。進入沙漠的這些日子,她已漸漸摸索出沙漠中的生存方式,於是不再遲疑,接過水袋。裏麵還有點水,她拔開塞子,對他道:“喝了!”

此時就是再多的水,也會變成汗水流走。甘石星搖搖頭,道:“我沒事,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你更需要它。”汗水流進他幹裂的嘴唇,又苦又鹹,卻不啻於甘淋,他不由得吮吸了進去。蘭貝兒咬住下唇,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將水袋湊到他唇邊,把水灌進去。但隻灌進半口水,就被甘石星推開了,他望著她說:“你若真想要我活下去,就快去快回。”其實他心裏明白,自己根本等不到她回來。蘭貝兒查覺到他手心的滾燙,什麼也沒說——此時說上一百句,不如行動來得實際。於是她不再耽擱,轉身衝下沙丘。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沙丘後麵時,甘石星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黃沙裏。此時,他的全身都已是汗濕重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