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明端起了茶杯,提出了反對的意見:“我們六人都是儒雅之士,桃園六結義很有些江湖之氣,不可不可。”
葉廷桂看到六人全都是新科進士,而且都穿著進士服,他建議:“如今文人好結社,不如我們就叫‘桃園六居士’。”
汪喬年撫掌道:“好!好!好!在這桃花滿園的春,有六位新科進士,結為‘桃園六居士。’”
鄭鄤、華允誠、秦羽明一致讚成‘桃園六居士’的提法。
袁方也同意不用“結義”一詞,的確是用“桃園六居士”比較妥當,如果是效仿三國的桃園結義,那就必須論出大哥弟來,袁方是這次新科進士當中年歲最的,才十七歲,在這六人當中當然也是最年輕的,汪喬年和葉廷桂年齡都是三十七歲,他二人是當然不讓的大哥,其他三位也都是二三十歲的年紀,袁方被處在弟的地位,他心裏麵當然是不樂意的。
而“桃園六居士”則屬於結社形勢的組織,在明代文人結社是個很普遍的現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其功能主要有詩酒之社、時文之社和宗教之社,“桃園六居士”應該歸屬於詩酒之社的範疇,其成員之間的關係也是相對的平等的,並不以年齡論長幼。
文人雅士相聚必然談詩論文,六人在涼亭內以茶代酒,好不熱鬧。
熱鬧了一陣之後,大家開始議論各自的前程。
翠兒提了一籃子的點心來到涼亭,籃子裏一共有五盤點心,翠兒一盤一盤地端上石桌,道:“夫人讓我送點心過來,你們都嚐嚐,全都是剛出爐的,還熱著呢。”
六人圍坐在石桌前,一邊喝茶一邊吃著點心。
鄭鄤關切地問汪喬年:“歲星兄,聽你準備去刑部?”
汪喬年微笑道:“謙止弟,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呀,我現在已是刑部主事了。”
秦羽明羨慕道:“歲星兄一出仕就是個正六品,弟佩服之至!”
一旁的葉廷桂道:“恭喜歲星兄,可以留在京城。我可就慘了,要去山東,不日就要上任。”
袁方趕緊問葉廷桂:“青菜兄在山東是何職位呀?”
葉廷桂解釋:“我不是在山東任職,現在擔任的是戶部山東司主事,準備陪新上任的山東都司兼山東總兵楊國棟去山東上任。”
汪喬年道:“楊國棟?他不是同年楊吉雄的父親嗎?”
“正是。”葉廷桂道。
袁方想起在國子監祭酒吳宗達院子裏的一幕,他道:“我去拜訪吳先生的時候,在吳先生家門口碰到楊吉雄和孫之獬,我聽孫之獬,楊吉雄他父親準備去山東上任。”
汪喬年輕蔑道:“我聽,這個楊國棟是魏忠賢的養子,他的這個山東總兵是花錢買來的。”
鄭鄤提醒袁方:“仲南年弟,你與令尊即將去登州,可千萬不要與楊國棟父子走得太近。”
袁方自豪地道:“我和家父是上前線打建虜的,跟他楊吉雄走不到一起。”
鄭鄤向葉廷桂建議:“青菜兄,不如你跟戶部申調,把你的山東司主事改為登萊司主事,這樣你就可以隨袁撫台去登州,不用跟著魏忠賢的走卒楊國棟了。”
葉廷桂接受了鄭鄤的建議,準備回去就向戶部提出申調,袁方聽了很是高興,他與葉廷桂是同鄉,這一路有葉廷桂在,他應該不會很寂寞,雖然葉廷桂比自己大很多,但平時關係處得不錯,現在又有同年之誼,而且又結為了桃園六居士,年齡的差異影響不了他們之間的友誼。
袁方有兩世的記憶,知道魏忠賢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和四十孫,不用審也知道這個楊吉雄是魏忠賢的四十孫之一,他提醒自己,現在正是魏忠賢把持朝政的時候,離朱由檢鏟除閹黨還有五六年的時間,在這幾年裏,一定要提防被這個楊吉雄暗算。
如果被那些閹黨人給暗算,自己的宏偉大業也難以實現了。
至於自己的宏偉大業是什麼,在他心中還相當的模糊。
但是他心裏也清楚,現在隻是啟二年,魏忠賢的勢力還沒有達到高峰,所謂的五虎五彪目前還不齊全,魏忠賢還在網羅走卒的階段。
在閑聊中,葉廷桂告訴袁方,那在囚車裏麵的人是王化貞,王化貞是首輔葉向高的弟子,遼東巡撫,因廣寧之敗而入獄,遼東經略熊廷弼也因廣寧之敗而罷官,回家聽候查處。
提到廣寧之敗,六人又議論了一番,直到色漸晚,五人才起身告辭。
熱情好客的袁夫人,要留五位新科進士在府中用膳,五人婉言謝絕,袁夫人給每位都送了一份厚禮,一是感謝這幾位殿試那,袁方在貢院突然昏過去的時候,他們伸出援手;二是為袁方今後的仕途鋪路,廣結朋友。
俗話,一個朋友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袁夫人認為為廣結朋友而花錢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