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延杖八十(2 / 2)

袁方這才理解朱由校的用意,朱由校是個木匠皇帝,袁方猜想朱由校是想把他自己做的家具拿到袁方的鋪子裏來賣。袁方可不敢惹這麼大的麻煩上身,替皇上賣家具,賺了還好,一旦賠了的話,在皇上麵前就不好交差了。

所以他直接拒絕了朱由校:“啟稟皇上,袁方對家具方麵是一竅不通,所以不敢涉及家具這一行。”

“遺憾!遺憾!”朱由校並沒有責怪袁方,遺憾地搖頭道。

魏忠賢提醒朱由校:“皇上,現在人都到齊了,戲也快開場了。”

“對對對!看戲,看戲。袁愛卿,朕今高興,特傳你進宮陪朕一起看戲。”

原來是叫自己來看戲的,袁方緊張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一半。

唱戲的地方就在懋勤殿,幾個太監搬好了桌椅給袁方和李永貞、王體乾幾個坐在一邊,皇上便宣皇家戲班子進來唱戲。

戲班子今所唱的是《單刀會》,第一折是喬玄出來唱,第二折是司馬徽出來唱,第三、第四折才是關雲長出來唱,朱由校在魏忠賢和袁方的陪伴下,正看得入神。

戲台上紅臉關雲長一手執寶劍,一手拽著魯子敬,正在道白:“這劍按地之靈,金火之精。陰陽之氣,日月之形。藏之則鬼神遁跡,出之則魑魅潛蹤。喜則戀鞘沉沉而不動,怒則躍匣錚錚而有聲。今朝席上,倘有爭鋒,恐君不信,拔劍施呈,吾當攝劍,魯肅休驚。這劍果有神威不可當,廟堂之器豈尋常,今朝索取荊州事,一劍先叫魯肅亡。”

接下來,關雲長唱道:“則為你三寸不爛之舌,惱犯我三尺無情鐵。這劍饑餐上將頭,渴飲仇人血。則是條龍向鞘中蟄,唬得人向座間躲。今日故友們才相見,休著俺弟兄們相間別。魯子敬聽者,你心內休喬怯,暢好是隨邪。休怪我十分酒醉也。”

往下,關公佯作酒醉狀,把定魯肅,魯肅斥退伏兵,關公上船,又唱:“卻怎生鬧炒炒軍兵列,上來的休遮擋,莫攔截。攔著我的,我著他劍下身亡,目前流血。便有那張儀口、蒯通舌,休那裏躲閃藏遮。好生地送我到船上者,我和你慢慢地相別。”

朱由校看得開心,對魏忠賢喊著,“看賞!看賞!”

李永貞和王體乾從魏忠賢手上接過金豆銀葉向戲台上撒過去。一時謝恩聲、山呼聲喊成一片。

稍待消停之後,魏忠賢湊到朱由校跟前道:“皇上,微臣有一事想奏卻不敢奏,可是不奏又不行。”

朱由校皺了皺眉,回頭問:“是何要緊的事呀?朕正在聽戲呢!”

魏忠賢道:“是關於皇上的。”

朱由校不耐煩道:“那就快吧!”

魏忠賢道:“文震孟上了一篇《勤政講學疏》,滿本胡,詆毀皇上。”

朱由校麵露慍色,問:“他文震孟如此大膽?他是怎麼的?”

魏忠賢添油加醋道:“文震孟,皇上每上朝那不叫勤政,那叫‘傀儡登場’,經筵日講也不叫講學那叫‘蒙師誦’。”

朱由校不高興道:“朕怎麼不勤政?哪該上朝不上朝來著,又怎麼不講學,經筵日講不是都堅持著嗎?”

李永貞在一旁解釋道:“‘蒙師誦’就是經筵日講是哄孩子;‘傀儡登場’比喻皇上是個傀儡。這個文震孟太狂妄了,竟敢皇上是傀儡、是孩子。”

朱由校不禁大怒,問魏忠賢:“大伴你如何處置這個文震孟?”

魏忠賢答道:“微臣雖沒念過書,但也知道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文震孟目無君父,藐視皇上,竟敢皇上是傀儡,是孩子,微臣以為不殺無以示下。”

朱由校突然問袁方:“袁愛卿你怎麼看?”

袁方答道:“皇上,文震孟是您親點的新科狀元,怎能殺就殺,如果殺之,難以服下。”

袁方心想,這個文震孟再怎麼狂妄也不敢如此對皇上不敬,一定是這幾個太監斷章取義,要辦了文震孟。

朱由校雖然一肚子的怒氣,但他還是聽從了袁方的意見,沒有對文震孟狠下殺手:“袁愛卿得很有道理,傳朕的旨意,明日召集文武官員在午門前集中,集體觀看延杖文震孟,以儆效尤。”

魏忠賢問:“延杖多少?”

朱由校答:“八十。”

於是,李永貞把朱由檢的口諭“袁愛卿得很有道理,傳朕的旨意,明日召集文武官員在午門前集中,集體觀看延杖文震孟,以儆效尤。”記錄在案,昭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