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垂下了幾根黑線,看樣子,還真不少呢。
修長的手指劃過每一張照片,語氣帶著對於拍照者水平的淡淡不屑。
“這張,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糊得慘不忍睹;這張,我也不清楚她用什麼高難度姿勢拍的,比例嚴重失調;還有這張,我就不做評價了。”
確實,每一張都稀奇古怪,但是,照片上的人,卻一致地好看。
“我好想知道你發現自己被偷拍以後,到底生不生氣?”
按照他的個性,表麵上不會說什麼,暗地裏肯定會處理地幹淨利落。
“她偷拍我,然後四處去賣,至於賺了多少我懶得問,反正她心裏有數。沒給過我半分錢我也不屑敲詐勒索她這也就算了。那段時間,經常會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在我耳邊出現,比如‘南高的校草秦蘇墨又出新寫真了,我這裏有渠道,先排隊,先優惠,早到早得不吃虧’。”
“霍雲杉從小做生意的本事就很一流,照片被她賣得那麼火爆,我就算本來不知道,後來也不得不知道。”
“事實上我也不想知道,隻是市麵流傳著很多連我都覺得莫名其妙的照片。”
“恍惚間我覺得自己好像下海了一樣,拍了很多不可描述的東西。”
溫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麼形容啊。
“然後呢?你製止了她偷拍你這一行為。”
聽雲杉姐說,被秦蘇墨發現以後,這個遊戲就game over。
大概是被他威脅到斷了財路。
“我沒有製止她,要拍就拍隨她便,我隻是把她所有考試個位數的卷子全部打包起來,順便整理出一份關於霍雲杉一個月內的消費場所和消費金額之類的報告,以及她自打小學到高中以來所交往的二十六個前男友的背景資料,還沒有寄給他爸爸看,她就主動向我認錯,相機連同底片全都上交了。”
這也太狠了。
不動聲色地殺人於無形。
千萬不能得罪秦蘇墨,他十七八歲就非常會報複人了。
溫故輕聲嘀咕,“那你不為什麼正大光明地讓人拍照,就不會被偷拍了啊。”
“這個邏輯真是奇怪,被偷拍的原因就是因為不想正大光明地讓人拍。”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
溫故收起照片,卻聽見頭頂傳來了沉沉的一句——
“我不喜歡拍照。”
秦蘇墨仍然記著母親臨終前對他所說的話。
眼淚晶瑩苦澀,垂懸在布著蒼白皺紋的眼角,她的聲音縹緲而又虛弱,“真是遺憾,這大半輩子,連一張全家福都沒有,你呀,都不能燒給我呢。”
她到死前都愛著秦啟謙,可他卻笑著摟著別的女人,一個又一個,連一家人在一起的照片都懶得施舍。
母親去世以後,秦蘇墨對照片之類的東西更加淡薄。
“好吧,不喜歡拍照的人有很多。”溫故若有所思,“難怪雲杉姐說,這些都是你的黑曆史,隻有關鍵時刻才能拿出來。”
關鍵時刻?
“你最好少聽她說一些沒有營養的話,害人害己。”
溫故小聲地“切”了一句,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你就是想聽我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