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看都沒有看一眼，不管是程清池還是藥，隻是環視著病房，低聲咒罵了一句。
條紋病號服鬆鬆垮垮，在男孩子身上竟也穿出了畫報的感覺。他的額前綁著紗布，嘴角仍有淤青，手腕也上了石膏，幾種因素聚集在一起，糅合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光彩。
叛逆的，張狂的，躁動不安的，像是披荊斬棘而來的年輕騎士，即便遍體鱗傷，亦倔強地看著前方。
那是一種，澄澈少年所特有的——虛弱蒼白的病態美。
程清池總算看清楚他的模樣，長得很俊秀，眉骨分明，線條瘦削冷硬，就是眼神不太友善。
她也算見過不少好看的人了，比如沈非瑜，比如沈遇和沈寂，還有顧然，而這一個，也是一張出色的皮囊，姿色完全不像他們，卻又和他們不一樣。
仿佛對萬物都抱有敵意，對於憑空出現在他生活裏的那些陌生人，是抗拒而又警惕的。
就比如，程清池。
“是你報的警？”
男生問她，聲音怪好聽。
奇怪，難道不應該是一句，“是你送我去的醫院？”
她報警，有錯嗎？
程清池點頭，“你沒有事就好啊，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警察的，他們很關心你，會幫你解決。”
男生不說話，事實上，警察就在旁邊站著，看上去好像等了很久一樣。
程清池想，她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真的不關她的事。
“東區小太子，你這次怎麼被打成這樣子了啊？”
她關上門，退出病房的一瞬間，似乎聽見警察開口了，而且聽上去，和那個男生關係很不一般。
難不成是因為他總進局子裏，所以大家都很熟了？還有啊，東區小太子，這個稱呼還真是，她忍不住歪歪頭，很奇怪。
程清池回到明蘭別墅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她長舒一口氣，還沒有這麼晚回來過呢！腰酸背痛的，要洗個澡早點休息一下。
客廳的燈光幽暗，落地窗被推開，外麵的風徐徐吹起紗簾，肆意湧了進來，連地攤上細微的棉毛都有規律地朝著一個方向晃動著，四周散發出濃密而又陌生的香水味道。
靜謐幽靡的花沿著牆麵蔓延開來，程清池的腳步頓住。
在她眼前，一男一女相擁纏綿，皆是極盛的容顏，而男人似乎還要更優越一些，光線交錯，他的輪廓半明半暗，風吹起他的發，露出高潔白皙的額，頎長挺拔的魅影，綽綽落入皎潔灑落下來的月光。女人則是纖細窈窕的，海藻般的發垂落，散在光滑如玉一般的肩頭。
沈遇的吻極帶有掠奪性和占有欲，他單手扣住齊喬的後腦，將本是柔順的發，糅合得有幾分雜亂，發線如流水一般，從修長指尖溢出來，一縷一縷，又似縹緲黑煙。
齊喬甚至微蹙了眉，承受不住這樣霸道的入侵，動了動身體，卻又被抵在牆上，纖細曼妙的腰肢被他用力地桎梏住。
他們吻得忘我。
這一幕旖旎之色，程清池有些看暈眩了。
她匆匆，想轉身上樓，卻腿軟了一下，不小心磕到了樓梯處擺設用的花瓶，小小的動靜，立即引起男人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