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該爭吵的時候不爭吵，倒是令人覺得不安起來。
蘇凜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情願小荷花現在就對著他破口大罵。
可是她沒有，一個指責的字都沒有。
甚至有時候蘇凜幫她撿起掉在地上的筆，程清池都會很有禮貌地對他說一句，“謝謝。”
男生沉了一口氣，他以為，大概，他和程清池也就這樣了。
直到那天放學，蘇凜發現有東西落在教室，咒罵一句，又不得不回去拿。
教學樓的燈幾乎全都熄滅了，陰森又黑暗，唯獨最走廊最角落，有一盞搖搖欲墜的小燈，落下很淡的光。
程清池坐在那裏，她將頭埋入膝蓋，肩膀似乎一抽一抽的。
孤單而又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她在哭。
其實，她不是不難過的，因為那句話。
她隻是一直在忍著，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可其實，從來都沒有釋懷過。
女生的心思本就敏感而又脆弱。
他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足夠傷人。
蘇凜忽然覺得十幾年在心裏所建立起的一切，在那一瞬間，全都悉數坍塌。
他靠近，緩緩在她麵前蹲下，女生瘦弱而單薄，他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手僵在半空之中，又猶豫起來。
是要…抱抱她嗎？
終於，程清池紅著眼睛抬起頭，她知道是他，眼淚噙在眼眶裏，落下了一滴，又聚攢起另外一滴。
蘇凜抿抿唇，“對不起。”
“我隻是想讓你好好學習而已，有這麼難嗎？”
女生的聲音帶著很厚的鼻音，哽咽著，艱難開口。
“我隻是在想，如果以後，還有可能考到一起去呢？”
“在高考考場上，每一分都很重要的，如果你以後後悔了要怎麼辦？”
程清池抽噎著問蘇凜。
“可如果你不在意的話，那我又能怎麼辦？”
蘇凜變得很僵硬。
一個女生在他麵前，哭得這樣想讓人好好保護起來。
他咽了咽嗓子，手緊緊握成了拳，他甚至不知道要如何麵對她的眼淚，也不知道要抉擇。
蘇凜在八歲的時候，就開始接觸ktk，超乎尋常的天賦，讓他在ktk世界裏成為大家所說的“天才。”
直到某天，有個人告訴他，你這麼厲害，不去當職業選手為國家爭光，那還真是可惜了。
於是，少年心中的熱血以及強烈的榮譽感，讓如濃霧一般迷茫的未來瞬間撥雲見日，讓蘇凜決定走上這條路。
g．u俱樂部是大陸賽區最頂級的俱樂部，不管是因為教練和隊員的實力都非常優秀，更重要的是，人人皆知，這個俱樂部背後是秦、沈兩大財團，不缺資金和設備，光是簽約費就是天價，更何況，後續帶來的至高無上的榮耀。
這是蘇凜的夢想。
可這個女生現在告訴他，如果兩個人一起努力，萬一考上同樣的學校呢？
蘇凜看著程清池眼睛裏閃爍的淚光，哭得紅彤彤的鼻尖，在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十幾年堅持的夢想，是可以被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