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至於現在程清池這孩子主動來找她，提出換位子的事，那做老師的，當然不能不答應。
肯定是影響到人家了，不然像這樣性格的女生，不會主動麻煩老師的。
於是，當天下午，程清池便換走了，重新換回到了前排。
蘇凜前麵，坐了一個油膩膩胖乎乎的男同學。
他課間打完球回來，看到這個人坐在程清池的位置上，而程清池被換到了別的地方，手上的籃球都掉了也沒去撿。
“怎麼回事？”
一切仿佛重演，在程清池被老師調到他前麵的時候，他亦是這樣的反應。
蘇凜蹙眉，眉心變得皺皺巴巴，連帶著語氣也是不爽大於疑惑。
身邊的人撞了撞他的肩膀打趣兒，“你的小荷花被老班調走啦！吳豪現在坐在你前麵，高不高興，意不意外，開不開心？”
他一把推開，語氣更加不爽，“閉嘴。”
程清池聽到蘇凜回來的動靜，趕緊將頭埋地低低的，繼續做題目，試圖讓自己的注意力不被他抓過去。
可沒過多久，一修長的手便用力地拍在了她的桌子上，“砰”的一聲，很劇烈，手的背麵青筋交錯，宛如根根分明的藤蔓。
程清池抬頭，對上的卻是一張汗漬漬，卻來不及擦的一張臉，汗水順著細膩的脖頸線條滑落，一並滴到程清池的桌麵上。照舊是淺麥色的肌膚，麵龐也照舊俊俏，表情看上去卻很憤怒。
蘇凜在生氣，連五官都仿佛擰著，本就分明的棱角更加分明。
“你怎麼被老班調到這裏來了？”他的唇有些幹燥，輕輕抿了抿，麵頰頓時凹陷下小小一個渦旋。
奇怪的就是，這算不得酒窩，因為蘇凜隻有在不高興的時候，才會下意識地去做這個微妙的動作，那個小渦旋，是他情緒惱火的象征。
程清池更加不去看他。
蘇凜瞥了四周一眼，“這個位置離黑板又偏，周圍也都是一群不學習的，劉繼芳還真是做得出來，走，咱們去找她換回來。”
劉繼芳是班主任的大名，到了直呼其名的地步，大概也是真的生氣了。
其實從前，她坐在他的前麵，位置又何嚐不偏？他是他們班上，成績最不好的學生，又哪裏來的底氣去指責別人呢。
不過都是借口罷了，他不想讓她被換走。
蘇凜說完，作勢要拉程清池起來，她沉了一口氣，手有些心虛地摩挲著書頁，“不去了。”
男生的手撲了個空，他一頓，“為什麼？”
蘇凜疑惑。
程清池的語氣沒有什麼波瀾，就像是在陳述一句很簡單的事實，“是我去找劉老師，主動換位子的。”
這句話說出來，便是一陣沉默。
一個人站著，一個人坐著，就這樣互相對峙，蘇凜的目光緊緊鎖在女生單薄的肩背上，女生卻低下頭，緊緊地握著筆，劉海遮住了她的眉眼，看不出是什麼神情。
許久，他開口，似乎是平複了情緒冷靜下來，語氣也變得很淡，如濃醇的白霧，氤氤氳氳化不開，含含糊糊的，卻又夾雜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