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隻能強裝出一幅開心的表情,迎合著大家的歡樂,迎合著大家的誇讚,迎合著大家的不舍。
不知道什麼時候,飯局才結束,人稀稀拉拉的散去。
而那個女生孤單地立在一盞昏黃的燈光下,纖細而單薄,縈繞著淡淡的落寞。
蘇凜不明白,她似乎總是會有那樣悲傷的氣質,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護起來。
他將車推了過去,“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幸好,程清池沒有拒絕。
一路上,他和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他的嘴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
隻能很誠實的,很直白的,並未有什麼修飾和堆砌,用著最最簡單的話語,勾勒出所有的記憶。
蘇凜的心一直在跳,他不知道,那個女生聽完,會怎麼想。
“小荷花,如果你喜歡我,就點點頭,不喜歡,就搖搖頭。”
終於,終於,少年停下車,鼓起勇氣,和她說出這樣一句話,一句憋在心裏很久很久的話。
“我喜歡你,那麼你呢。”
如果她能夠和他在一起,那麼對於自己來說,他是贏家;如果不能,他要和gu簽約,走上另外一條路。
自己參加高考,本就不在大家的計劃範圍之內,秦蘇墨說,“killer,你是我這幾年見過,為數不多的不安分之人,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但怎麼辦呢?我好像還是想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那句話他記得很清楚,蘇凜以為,秦總應該已經對自己足夠有耐性,而他不該接二連三地挑戰他。
所有的變化,無非事關女孩子的一個答案。
如果喜歡,那我一定會留下來。
拜托你,喜歡我。
“喜歡就點頭,不喜歡就搖頭。”
這句話,有點耳熟,當初他問程清池長得好不好看的時候,亦是如此。
可同樣的,程清池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因為她忽然看到一個搖搖晃晃的人,正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
那油膩矮小的身影,以及麵頰上肮髒的水泥印記,很眼熟。
程清池驟然從那一係列夢幻斑斕的世界裏驚醒。
王忠雄?
她從蘇凜的車上跳下,也鬆開了抓住他衣服的手。
男生的臉色微變,握著車龍頭的手也跟著鬆了一鬆,女孩子的目光根本沒有放在他的身上,隻有點慌亂地看著前方,似乎將他的問題遺忘,也將他遺忘。
所以,他到底也沒有等到一個答案。
王忠雄眯著眼,彎著腰,上下瞥了瞥這一男一女,滿是褶子和橫肉的臉抖了一抖,“哎喲,你他媽的大半夜不回家,在這裏做什麼?”
待看清楚了那個在風裏略有些發抖的單薄女孩,他又拍了拍大腿,搖搖晃晃地指著程清池,縈繞著滿身酒氣,“你媽都快死了,你還在這裏和野小夥兒談情說愛的?”
程清池的麵色頓時變得分外窘迫,女生的不安和恐懼都落在了蘇凜眼中,她不斷地揉著衣服的衣角,揉得皺皺巴巴,又不斷地抿著嘴,說不出一句話,任由眼前這個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肆意用難聽的話辱罵著。
那男人指著她罵得極為起勁,大抵也借著酒意,什麼肮髒的字眼都往女孩子的身上按。
蘇凜忍不住伸出手,護在程清池的身前,又往自己的身後一攔,擋住這人喋喋不休噴出來的唾沫。
“你是她的誰,憑什麼這樣說他?”
猥瑣男“喲嗬”了一聲,滿是不屑地看著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拿起啤酒又喝了一口,打了個酒嗝,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頓時破壞了滿街的桂花香氣。
“你他媽管我是她的誰,老子養著這個賠錢貨那麼多年,還不能罵幾句?我愛怎麼罵就怎麼罵,你瞧瞧她這副模樣,連還嘴都不敢,她哪裏來的資格還嘴,不就和我身邊一條狗一樣?”
“程清池,你也真是長本事了,十七歲就學會勾搭男人幫腔。看樣子再大幾歲,本事是不是還要再大一點?衣服一脫,直接和亂七八糟的人搞到床上去啦!”
蘇凜的眼神,立即變得很不客氣,準確的說,是對王忠雄很不客氣,他緊擰著眉,本如鵝絨一般柔軟的,現在也變得鋒利,“你tm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信不信我——”
程清池隻能弱弱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製止他說後麵的話,“你別生氣,不是這個意思,他,他是我叔叔,這幾年一直是他在照顧我和我媽媽。”
王忠雄所說的,她也知道很難聽,可也沒有辦法,早已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