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個想法隻是在沈遇的腦海裏持續了一秒鍾,他便莫名覺得心煩氣躁,收起眼神,依然冷冰冰道,“隻是因為一段談了幾年的戀愛,就拋下父母,要死要活,對於這樣的人,我沒有必要覺得自責。至於陸林晚死了以後,多少人把責任和怨氣推到我身上,那都是他的事,陸家怎麼看待我,和我無關。”

“我本就沒打算娶他們家的誰,強行塞給我一個八字沒有一瞥的未婚妻,又鬧了一出自殺,從頭到尾都是他們單方麵自作主張,還不忘帶一下我,這一戶人家的戲倒是不少。”

“還有,有時候,人就是會自以為是的想太多,或者說,自作聰明,比如你,程清池。”

很明顯,他是在諷刺她。

“我好像不需要你在這裏開導我。”

他的下顎線條分明硬朗,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勾勒出一個極為好看的輪廓。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說,雖然不是你的責任但.”

也沒有必要這麼冷漠,畢竟是一條人命,而且,陸林晚的死和他確實頗有淵源。

不過程清池想了想,沈遇能說出這樣的話貌似很正常,他本來就是一個對於不相幹的人,沒有什麼感情。

“算了,那就你就當我在胡說八道好了。”

她對他的冷嘲熱諷也表示習慣了,“沈少,你就是來問我話的吧,話問完了,那麼我可以下車嗎?”

“不可以。”

他簡單明了地吐出了三個字。

“那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程清池快要炸毛,他到底想怎麼樣?

“因為我樂意。”

神經病。

她無語凝噎,隻能暗地裏罵了他一句。

沈遇十年以前和陸林晚有過婚約,雖然那婚約並沒有算數,不過都是兩家初出苗頭的打算,但十年以後,他又取了一個和陸林晚很像的女人,哪怕隻是名義上的妻子。而那個女人,恰恰就是程清池,他無比討厭與嫌惡的程清池。

她不懂上流社會的交際禮儀,沒有念過幾年書,甚至連最基本的普通話都說得帶有口音,總是有一種很軟的吳儂細語,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和陸林晚很像。

眉眼之間的神態,說話的微表情,還有那些不經意的小動作。

沈遇也不知道,為什麼還會記得那麼久遠的人,大抵是因為當初她騎著自行車,路過他的窗戶,陸林晚哼著歌,自由而又快樂。

“行吧,行吧,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程清池琢磨不透沈遇的想法,擺擺手,隨他去,反正她想開了。

被這個人冷眼相待冷嘲熱諷不屑一顧了那麼久,她是真的百煉成鋼,無所畏懼了。人的臉皮厚點就厚點。

沈遇沒有說話,但程清池很快就聽到了發動機的聲音,她舒了一口氣,這下,總算可以回去了吧?

月朗星稀,天幕愈發空曠深邃,掛著幾層灰白如棉絮一般的雲,偶爾藏匿著星星點點,閃閃爍爍,光輝清冷,斑駁灑在平直的地麵上。

高速公路幾乎看不到什麼車輛的身影,隻有這輛白色的寶馬尤為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