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從程清池身上起來,隻覺得四肢如同散架一般,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咬牙,又用殘餘的力氣,狠狠地一腳踹開了搖搖欲墜的車門。
從車裏出去以後,也將程清池一並從車裏拖了出來。
他以前有過野外生存的經曆,也有過不少體能方麵的訓練,所以恢複意識後,隻是那麼一瞬間的空白,思緒很快便回到了腦子裏。
該怎麼做,要怎麼做,他已有了打算。
這也得益於平時在商場風雲裏的運籌帷幄,那些風風雨雨都經曆過了,也與死神擦肩而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不管是什麼時候,沈遇總是會保持冷靜鎮定,不會要自己亂了陣腳,哪怕剛經曆了一場生死關。
他也賭贏了。
用最糟糕的方法,抱著百分比最低的希望。
刹車失靈,車遲早都會失控,若是被迫撞向防護帶直接掉下山崖,後果便很難預料。沈在那一刻,沈遇能做的隻有主動利用防護帶剮蹭減速,足夠達到緩衝的效果,這樣的衝擊力會小很多。
幸好,那微乎其微的希望還是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沒有死。
在車掉下去的那一刻,他腦子裏的第一個念頭卻是要護住程清池。沈遇的腦子很疼,感官清晰,卻始終不明白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是不願她因為他出事,又或許,是身為一個男人的擔當。
“現在.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程清池的聲音非常輕,她幾乎沒有什麼力氣。
沈遇沉了一口氣,人是活了,但目前的狀況依然棘手。
“過會兒怕是會下一場暴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
蜻蜓低飛,這是常識。
程清池雖然醒的比他早,身體機能卻遜色了一大截,整個人虛弱得直打飄,好在沈遇還有點人性,沒有丟下她不管,一路都是拖著扶著的。
“抓緊我,再累再困也要抓緊我。”
“我知道的。”
她努力地去回應他。
石塊縫隙之間的綠草拚了命地擠出來,顏色還帶著初春的細嫩,而另一邊,則是破敗萎靡的雜草,盛衰榮枯,不過都是生命與生命之間的交替換代。
有時候,人命也是如此。
沈遇忽然覺得程清池的生命力比他想得要頑強許多,而關於這一點,他早該意識到,無論從前他怎麼冷嘲熱諷看不起她,她似乎都能夠很快地調整好心態。
可以說臉皮厚厚的,也可以說.在她身上就是有那麼一種莫名其妙的阿q精神。
現在經曆了一場生死,他不許她就這麼和那些雜草一樣,真真正正地枯萎過去。
懸崖罅隙,山間雜石,枝丫錯亂,爬山虎蔓延在腳邊,狗尾草搖曳著長穗,這裏的一切都顯得很奇特。
生態環境那樣破碎,卻又生出了那麼多的植物,就和人拚了命在逆境裏往上爬一樣。
地麵泥濘又濕潤,每走一步都很不容易。
程清池還踩著一雙要命的高跟鞋,不過還好,這都不重要了,反正身上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