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
她忍不住問沈遇,他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有什麼不知道的。”
是是是,他無所不知,就是不願意告訴她。
“走吧,你不是要看燈展嗎,前麵好像更熱鬧一些。”
“你呢?”
沈遇隻回答了四個字,“跟在你身後。”
跟在她的身後。
程清池的心裏忽然湧起一陣複雜的暖流,這話多久沒有聽過?
大概,已經有十多年之久。
從前爸爸也會這樣,跟在她的身後,笑盈盈地看著她在前麵打打鬧鬧,笑盈盈地看著她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正是因為有爸爸在他身邊,她什麼都不會害怕。
而現在,沈遇和她說,他會跟著她身後。
這是多年以來,程清池第一次湧現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就好像前麵那些打碎了牙齒也隻能往肚子裏咽的辛酸艱難,都為了等來這一刻的撥雲見日。
燈盞,煙花,人群,笑聲,特別好看,特別耀眼,也特別地,明朗。
程清池抬頭,看著那份璀璨,她是在笑著的,眼角卻濕潤了。
沈遇和程清池並未在小村莊待足兩周,他們根本就沒有等到趕往縣城的車輛,就被那些日日夜夜尋找沈氏集團執行總裁的搜救隊找到。
一切都塵埃落定。
沈遇九死一生,歸來聽到的第一件事,卻是沈裴去世的消息,他在醫院聽聞長子車禍遇險的事,身體狀況急速下降。
沈寂身陷哥哥失蹤,父親病逝的雙重打擊,一夜之間,消沉不知幾歲。
沈遇的傷勢並未痊愈,他在醫院休養了三天以後,來到沈寂私人別墅的時候,那一刻,他仿佛看見了一個從不屬於他弟弟的那份精疲力盡。
一張雋秀白皙的臉蛋上,已經長出了粗糙堅硬的胡子,屬於他這個年紀,卻又不那麼屬於。
沈寂是娛樂圈光鮮亮麗,保養得當的大明星,而現在,卻如一個普普通通,而立之年遭遇重創的普通男性。
他倚在床邊,深深地抱著自己的雙膝,用空洞的眼睛看了沈遇一眼,然後開口,嗓音沙啞,“哥,你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可惜,他沒有見到父親最後一麵。
又多幸運,他父親生前最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他回來了,沈氏集團的危機就此跟著消失了。
沈遇的心髒仿佛被一點一點地揉碎,他從未見過沈寂這樣,隻靜默地在他眼前蹲下,“我沒事。”
他早知道父親的身體情況不會讓他的壽命持續太久,卻也沒有想到,是因為自己,加速了這一過程。
沈寂抬起眼睛,看著沈遇,兩張相似又不相似的臉,流淌著同樣的血緣,千言萬語,隻彙成一句話,“沒事就好。”
“爸爸去世,節哀。”
沈遇閉上眼,深深地沉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從此以後,締造沈氏集團那個傳奇的人物,消失隕落,權利更迭,所有的一切終究是落在了它的新主人身上。
一個月後。
明蘭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