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這就是要見你的那個孩子。”當老金把大石從屋子裏拉出來的時候,他身上的那件髒兮兮的皮夾克滾著一陣青煙,嗆得他一陣咳嗽,“我說大石,你這煙怎麼都得節製一下了吧。還有你這身衣服,我怎麼就沒見你換過?”
老金是局裏出了名的事媽,為人熱心,仿佛局裏每個人的事情都是他的事情,事無巨細,隻要讓他趕上,他都能操碎了心。在他眼裏,為人的基本禮儀首先體現在儀表和舉止上,而大石這種為人不拘小節,猶其不注意個人衛生的行為,讓他最是頭疼。
“明天換。”大石低著眉應付了一句,一根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送到了嘴邊,“你就是雍牧?”大石問道,同時嘴上叼著的煙也被點燃了。
雍牧從第一眼看到大石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五大三粗的身材,滿臉橫肉,操著一口不在道上的普通話,直呼其名的時候連頭都不抬一下。
“老金說你要見我?”大石壓根沒有打算等他回答,在他眼裏,這個嚷嚷著要見他的十來歲小屁孩跟個五歲小孩沒有什麼區別,答應見他也不過是礙於老金的麵子,“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吧。”大石說著,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兩指間的煙幾乎燃下去了一大半,然後這一大口煙竟然沒有再從他的嘴裏吐出來。
“無,無,頭案,我有線索。”雍牧兩手死死的抱著一個麻青色的粗布雙肩包,臉上盡是對大石的不信任,但他卻看出了大石的態度,若是自己不說點什麼,分分鍾會被當成無知少年趕出警局。
“你說什麼?”大石把剛才吸進肚子裏的煙都噴到了他的臉上,“你再說一遍。”
“我,我說,無,無,頭案,我有線索。”雍牧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自己說的話。
大石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我還以為誰呢,原來是個小結巴。”
雍牧還沒說話,老金已經看不下去了,大力扯了扯大石的衣角,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公眾形象。
“老金,不是我不相信他,隻是這幾天那幫媒體唯恐天下不亂,四處瞎嚷嚷,搞得這兩天局裏每個人都跟接線生一樣,光爆料電話都接了不下一百個,我哪有時間應付這麼一個連說話都還沒有捋順的小屁孩?”
“我,我,不是小孩,我,十八歲了!”雍牧憋著一張紅臉,鄭重其事的宣布道。
“知道‘弱冠’是多少歲麼?”大石把手中已經變成煙頭的香煙丟掉,又從口袋裏壓扁了的煙盒裏抽出了一根。
“知道,二,二十。”
“所以弱冠之前,無論你是八歲還是十八歲,在我眼裏都跟五歲沒有什麼區別。”大石厲聲說完便想轉身離去,現在他沒有時間和一個長相陰柔的小男孩在此浪費口水。
“大石,你說你……”老金生氣的將大石拉到一邊,顯然他對大石的粗俗也感到不適。
“等等,“雍牧憤怒的叫了一聲,這種氣勢讓拉著大石的老金都為之一震,”屍,屍體屁股上有,有兩塊燒傷的疤痕。”雍牧話還沒說完,隻覺得一陣寒意貫穿眼底,雙手不自覺的將麻布書包死死的拽在懷裏。
大石沒再說話,兩眼死死的盯著他,像隻饑餓的野獸。
1.21無頭案是一起惡性連環凶殺案,迄今為止一個月內已經發現了三具屍體,這三具屍體被拋屍的時候頭部和雙手都被切掉,且所有屍體都被冰凍過一段時間,冰凍前凶手對屍體進行過仔細的清洗,以至於絕大部分的線索都被破壞了,目前警方針對這起案件成立了專案小組,但案子的調查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頭。案發至今,盡管警方進行了嚴格保密,但是媒體還是得到了部分資料,並進行大肆渲染,使得一時間滿城風雨,人人自危。這就是大石最初見到雍牧的時候,覺得他就和那幾百個爆料電話一樣不靠譜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