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沉寂的黑夜即將過去,淅淅瀝瀝下了一夜的冷雨也慢慢停了下來,遙遠的東方泛出一片蔚藍之色預示著黎明的到來。
此時緊張肅穆的西淩皇宮內,持續了一夜殺伐打鬥聲已悄然停息,叛軍已被盡數消滅,不留活口,連俘虜也沒放過,“太子!皇宮上下都搜遍了,沒找到大皇子的身影,屬下覺得應該是看大勢已去,趁亂逃走了!”
“那宮卿雲現何在?可否……” “太子爺!太子爺……”淳於俊的話還未問完,便聽對麵傳來一陣掐嗓的細叫聲,一手拿拂塵的小公公神色慌張地向這邊跑來,一眾將士們見此,連忙拔劍相對擋著他的去路。
“來者何人?如此慌張所謂何事?”淳於俊手握長劍上前詢問,“太子小心,宮裏人現無可信之人。”於金擋在他身前低聲提醒道,“無妨。”淳於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轉身走向一旁的小公公。
“太子爺速速去乾坤殿看看吧!皇上……皇上他快不行了!”小公公一副尖細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哭腔,淚流滿麵地俯跪在地上,“你說什麼!父皇……”淳於俊英挺的臉上滿是震驚,疲憊的眼底帶著晶瑩的濕潤,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動作倉皇地撥開擋在前方的士兵,匆忙向乾坤宮方向跑去。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淳於俊腳步踉蹌地向前奔跑著,出兵迎戰之前父皇曾還在大殿之上,在文武百官麵前親自替他佩劍帶盔,滿目堅定地等著他凱旋而歸,如今才不過幾日時間……
昔日戒備森嚴金碧輝煌的乾坤殿門外此時已無一人看守,那高高的紅漆雕花木門一半開一半掩著,遠遠望去尤顯得門庭冷清。
“父皇!父皇!”雙腳還未踏入門檻,淳於俊焦急的聲音便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不絕,沒有絲毫的猶豫,直直跑進內殿,隻見頭發灰白的老皇帝淳於況海正躺在龍床之上,雙眼微闔,臉色蒼白慘淡,神色卻是一片安穩祥和,“父皇……父皇……”淳於俊雙眼通紅地看著他,聲音顫抖著沉聲輕喚,腳步微頓著不敢上前,他怕……他怕躺在那的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俊兒……朕的俊兒……”老皇帝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喚聲,嘴角邊的胡須微微顫動著,蒼老幹涸的聲音微弱的幾不可聞,“父皇……父皇……”淳於俊連忙上前跪倒在金色的龍床前,緊緊握住淳於況海的雙手,“禦醫!禦醫何在?於金快去傳禦醫!”
“不用了俊兒,”淳於況海輕輕回握住他的手,嘴角噙著蒼白無力而又慈祥的笑意,“一切都是天意,當初是父皇下令賜死他的生母,所以他才會如此記恨父皇……咳咳……”老皇帝每說兩句話便要喘息輕咳兩聲,神情慘淡痛苦,“但他畢竟還是你大哥,是我的親生兒子……最後也沒狠心下來將父皇一命嗚呼……”
“俊兒,父皇欠他太多太多……日後或是相見,放他一條生路……讓他……永不要再回西淩……” “兒臣知道,兒臣知道……兒臣一定會謹記父皇的話,給大哥一條生路,不會為難他……”淳於俊看著蒼老孱弱,痛苦掙紮著的父親,不由得淚流滿麵著連聲答應。
“做個……好……君……王……”淳於況海用盡最後一份力氣說完這幾個字,一口氣沒喘過來便悄然闔上了雙眼,“父皇!父皇!父皇……”淳於俊握著淳於況海的蒼老的右手,不由得失聲痛哭……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世人都說皇家的子女不好做,皇帝每天宵衣旰食,日夜忙著打理政務,根本就沒有時間與子女們相處,他卻是父皇親自帶著長大的,無論是上朝論政還是出門狩獵……他跟父皇相處的時間幾乎比母後都多,甚至在他十多歲時就將一直暗中保護他的影子侍衛送給了自己……
自此以後,這萬裏連綿的西淩國土就讓他來替父皇守衛,淳於俊擦幹眼淚,緩緩站起身子,神情肅穆冷峻,一身氣勢淩厲儼然有凜冽王者之風,“於金!”聲音肅穆,堅定有力,“屬下在!” “昭告天下,先帝薨,鳴鍾三日,舉國哀悼。” “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