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瑾晟由著溫綾領入晉寧侯府內,一入大門過了大廳便隻見一條九曲長廊,廊下是一池碧水,水上浮滿滾圓的荷葉,葉間一朵朵荷花與之緊緊依偎,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很是雅潔清秀,清風拂過,一縷荷香更是迎麵撲來。
隻是奇的是,五月的光景,怎會荷花滿池塘?
溫綾好似看出了他神色間的不解,當即笑道:“我母親最是喜愛荷花,偏偏她又極其怕熱,可是每每荷花盛開的時候又都是炎夏,所以我父親每年便都會花上些心思,溫水催花你可懂?”
喻瑾晟眼中閃過一抹詫色,禁不住側目又看了一眼廊下那一池塘水,“侯爺當真心細。”
他來京的這一段時日裏,早已聽說過京中紈絝是如何奢靡肆意的,隻是如這般為了討人歡喜便溫上一池塘水來催花的,還真是奢靡出了新鮮感。
溫綾大大的訝異了,“你不覺得太過奢靡嗎?”
他覺得確實很奢靡。“在下並不覺得,世人嗟歎他人奢靡,卻隻因其自身無能奢靡罷了。”
“你這書生,還當真是與他人不同呢。”溫綾腳步輕快的越過他半步,俏生生的側頭朝他笑道,水眸中滿漾褶褶星光。
“在下說的皆是實話。”喻瑾晟眸光幽深清冽,眉眼卻又溫和毫無異色,叫人生不出任何探究之心來。
溫綾有些無奈的聳聳肩嘟囔了兩聲,這人從她在京裏見他第一麵起好像就一直都是這麼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好看是好看,就是好似死板了些。
莫名有些看不透呢。
喻瑾晟隻當沒聽見她的嘟囔聲,下廊後,便是一處處客房了,再遠上幾步便能瞧見一幢回曲拱門,顯然門後便是內院。
他忽聞溫綾出聲。
“春棲,上西廂將我母親給大舅舅縫製的那幾件衣袍拿來。”
然後又聽見從拱門後傳來大聲回應的聲音,那聲音裏仿佛……還有幾分被驚擾的不耐煩。“知道了郡主。”
喻瑾晟:……
這家人從主子到仆從的相處方式也很是特別。
春棲滿不高興的將衣服從內院拿了出來,鼻尖還沾著幾片草藥屑,朝溫綾抱怨道:“院兒裏那麼多人呢,郡主你就知道叫我人家方才在配藥呢。”
“就你話事兒多,好了沒你什麼事了,你繼續回去配藥吧。”
春棲卻又是小嘴一努,“……用過就不要人家了。”
然後才慢慢踱步進了內院。
溫綾不由翻了個白眼,然後將手中的衣袍遞給喻瑾晟。
“讓你見笑了,給,你隨意尋間客房換了吧,我回前廳等你。”
……
“多謝郡主。”
*
溫綾樂悠悠的走回前廳,還未走到,就被茶盞碎落在地的聲音嚇了一跳。
“母親,你如何要攔著我,便讓兒子尋人打死那秦墨好了!”緊接著又傳來溫梵氣急敗壞的聲音,“我要去尋外祖母與姐做主!”
“梵弟,你這又是怎的了?”溫綾疑惑的看向如同炸毛的獅子般的溫梵,再看穆氏腳下,又是一套精美昂貴的茶具隻剩了屍體……
“姐,秦墨要迎娶孫婉淇,日子就定在初五。”溫梵眼眸裏泛著滔天的怒氣。方才他們將溫迅安頓好,便聽小廝說起了溫迅醉酒的緣由,母子倆頓時再次氣了個夠嗆。
“嗯?初五?”溫綾頓時被氣笑了,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