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鈴被張寡婦千恩萬謝道了無數感激的話給嚇得趕緊跑了,她一邊朝著裏正的家裏走去,腦海中卻不斷的閃現著自己剛剛回頭看到的那一幕,張寡婦站在門口抹淚。婆婆說過,自從張寡婦的男人死了後,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嬌弱的女子扛起了一個家,再沒有人見過她哭泣,見過她軟弱。
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活在這個世上真的是很不容易,她看得出張寡婦是很要強的女人。這一點從她教育雲存誌就知道了,她不是那種會對孩子百般嬌寵的女人。
陸鈴想起瘦弱的男孩從河邊顫顫巍巍的挑水回家或者從山腳背著兩把柴火經過楚家門的樣子,忍不住也覺得有幾分心疼。
不過對於張寡婦不溺愛孩子,培養孩子獨立自強,鼓勵孩子讀書上進的做法她是真的很佩服。一個寡婦,可以做到這樣,已經是很難得了。
村子沒學堂,孩子上學還得走兩刻鍾的路到不遠處的大灣村去上學。雲存誌小小年紀堅持了一年多,即便是生病了也從未落下一天的課,在陸鈴看來這樣的孩子是真的很不錯。
張寡婦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她幹活利索,自己便把這個賺錢的機會給了她。有了楚家這一份收入,他孩子的束脩有了,母子兩人也可以吃得好一點。雲存誌在村子的學堂上課一年需要四兩銀子,如果加上筆墨紙硯一年七兩銀子足夠了。母子兩人除了吃穿,一年還能攢下好幾兩銀子,到了雲存誌考上秀才到定縣去上學的時候,張寡婦也能把這一筆銀子拿出來。
張寡婦剛剛如此激動便是因為這一點吧。現在在村子的學堂上學,她自己省吃儉用一年下來還能供得起,就是母子吃得差一點,穿得差一點而已,到了定縣就難了,那束脩可是動不動就十幾二十兩,不吃不喝她們家也拿不出來。
到了裏正家,陸鈴把自己來這裏的原因說了一遍,雲裏正聽了嗬嗬一笑:“你家裏若是趕工,我明兒就讓你嫂子早點過去。”
裏正的媳婦珊嬸也笑著點點頭:“可不是,我正愁著翠柳那孩子平日裏老是把自己在家裏,我和你裏正叔都擔心把她悶壞了,現在好了,去你們楚家上工,還能有人和她說說話,我和你裏正叔也算是放心了。”
陸鈴抿唇淺笑:“每年早上辰時中到午時中,醜時中到卯時中。”
裏正和珊嬸聞言,對視一眼,都點點頭表示可以。要知道,在定縣上工的人可謂是早上天才亮就要起來上工了,中午哪會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休息,都是草草吃了飯又開始幹活,一直到日落西山。現在兒媳婦在楚家上工中午還有一個時辰可以休息,這會兒的卯時中太陽還沒有下山呢,一個月可以拿一兩多銀子,比起兒子在外麵拿命來拚一個月才得那麼二兩銀子,兒媳婦這工作他們真的很滿意。
等到陸鈴走了後,珊嬸笑著說道:“可惜了楚家才要兩個人去上工,若是多幾個,咱婆媳一起去,一個月下來倒是比咱兒子賺得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