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似乎被他溫和的語氣所感染,看著他的時候可以看得出來她在聽他說話,她在等他接下來要說的。
“小女孩,你還怕我嗎?”完顏瑾問。
小女孩搖搖頭,雖然還有些猶豫不決,但卻可以確定眼前這人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小孩子都是這麼單純的,隻要你給她感覺是好人,她便不會覺得你有什麼其他企圖。而完顏瑾一開始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壞人,但他的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太過溫和,讓人不自覺的趕到安心,在小女孩心中他就像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哥哥一般。
“哥哥,你真的可以治好我嗎?”小女孩說話時很是小心翼翼,語氣沒有其他的小孩子那麼清脆悅耳,可也能聽得出她話語裏的渴望。
她很渴望自己能夠好起來,能和自己的爹爹住一起,而不是被關在冰冷的籠子裏。
話語很輕,落入完顏瑾的耳朵裏卻帶著沉重感,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治好她,但還是點了頭,誰讓小女孩說話時的眼神讓人舍不得拒絕呢。所以他也要好好拚一把,才不枉她眼底裏對他的信任。
“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了嗎?”
“我叫夕顏,還有一個姐姐叫夕容,爹爹和娘親都叫我小顏。爹爹說取名的時候夕字取得不好,夕字象征著落日,那是不好的征兆。爹爹說我和姐姐得這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取得不好。”小女孩回想著爹爹的話,在她心裏爹爹就是她的避風港,無論爹爹說得對不對她都會認同,誰讓爹爹是她眼裏最厲害的人呢。
“不知道爹爹說得對不對,但總覺得有些道理,不然為何我和姐姐都會得病呢。”小女孩天真的說。
完顏瑾的心裏很不是滋味,那種無力感又蔓延著全身,他甚至不敢看小女孩那烏黑的眼眸。
“那你的姐姐呢?她關在哪?”
小女孩低了眉眼,沉默了一會兒,眼眶裏竟憋出了淚水,一雙潰爛的小手將淚水抹去,眼底是她不該有的倔強,她說:“姐姐和媽媽都走了,爹爹說她們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們去的地方很遠很遠。爹爹讓我以後一定要聽他的話,不然這世上就隻剩下爹爹一個人了。”她說著,眼角的淚水還是滑落下來,她知道一個人該有多孤單啊,就像她一個人被關在這個窄小的鐵籠子裏的時候,那一種無助她是體會過了,所以啊,她一定會乖乖聽話,絕對不能舍下爹爹一個人。
“不過現在就不怕了,哥哥說一定會治好我的對不對?”
完顏瑾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眼前這個不過她腰身那麼高的小女孩,他可以在對手麵前冷若冰山,下刀的時候絕不眨眼,也可以在朝廷上威震四方,玩弄計謀,在戰場上鎮定從容,以一頂千,可偏偏在一個不過自己腰身高小女孩麵前,頭竟重得抬不起來。
他能理解小女孩為何反複的問他能不能治好她,可他卻不能像開始時那樣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
說實話,他的心底沒有一點把握,他不是甄艾,沒有高超的醫術,如果有的話,他還可以憑自己的力量盡心盡力的去做。可如今唯一能期望的隻有甄艾,她若是沒有辦法,他也無能為力。
可是小女孩的眼神那麼的純淨,可以容得下所有的肮髒與不堪,他不是不能說一些安慰的話糊弄過去,可是她的眼神那麼純粹,他一點也不舍得欺騙她,可又不舍得打碎她眼底對他的期望。
完顏瑾不知道是怎麼出那個窄小的籠子的,當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的時候,似乎連步伐都會不自覺的沉重起來,帶著一絲絲的無奈和一絲絲的落寂,全都深深的印在走過的那些腳印裏。
他總以為隻要自己足夠的強大,那些想要的也會唾手可得,可現實偏偏要將他那份傲氣漸漸摧毀,任他是否服從,總之先掏空了去。
他不由的又想起許多年前南雲閣閣主南黎川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要是你不給本身懊惱,任憑別人再如何也永遠給不了你懊惱。說到底是因為你本身的心田,你放不下。”
因為心中藏的東西太多,放不下的太多,所以永遠都不可能無所畏懼。正因為如此,那時的他不適合擔任南雲閣閣主一職,南黎川的位置也一直沒有人能夠代替,他在等著哪一天他真正無所畏懼的時候接替他。
完顏瑾想著,也許現在的他還是不合適吧。
晚風習習,好似有人用刀在切割靈魂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