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
下毒的位置已經明確,正是那條河水,完顏瑾讓人從洛城運水過來,解決了他們飲水的問題,而這時甄艾也差不多研究出了解藥,隻是還差一味輔藥。
病情穩定下來,甄艾便能專心的研究配藥,完顏瑾也不讓人去叨擾她,給患者把脈的事情也交給了其他郎中去做,既然甄艾都說病情已經穩定了,讓那些郎中把脈也不過是再次確定一下。
甄艾不善與別人交談,有些想要幫甄艾一起研究解藥的郎中也就被拒絕了。甄艾的醫術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他們來插手,不管是真心想要幫忙,還是想窺探她的醫術,她都不需要,因為他們能想到的甄艾自然也能想到。完顏瑾也知道甄艾的作風,便下了令不讓他們前去打擾,若是真的有需要,完顏瑾也讓地下錢莊的人來。
朔風因為做事不夠周全被完顏瑾罰了一頓,朔風還是第一次因為做事不周全被完顏瑾罰,一向做事情一絲不苟的朔風竟也有今日,若是慕雲聽了估摸著是要取笑他一番的。但事情也不能全怪朔風,畢竟這些事情太過繁瑣,而且他要做的事情又多,所以完顏瑾也沒有罰得那麼重,訓斥了幾句,讓他在甄艾營帳旁的那顆樹上倒吊了個一天一夜,差不多也就過去了。
但這也正好隨了他的願,他正好可以幫著甄艾守著,誰敢靠近營帳,他第一個過去弄死他,所以那些個想要插手的郎中見了朔風,背後也是一陣涼颼颼的,因此就有了營帳三米內無人敢踏進的一個場麵。
冥思苦想了一個晚上,甄艾將書合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輕輕掀起營帳的簾幕,這時天還蒙蒙亮,外頭站崗的人估摸著也換了兩隊,爐子裏的炭火也燃得差不多了。但不遠處的那顆樹上,那人還在那兒。
甄艾擰眉,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心裏竟不自覺的泛酸,她並未發現她的眸中此刻的神情若是放在以往,絕對不會出現在她的眸中。
不知注視了多久,她閉下了有些酸澀的眼,簾幕也被放下,屋子又迅速恢複了寧靜,桌子上的蠟燭還在燃著,偶爾冒著一些細細的黑煙,燭心上的蠟水盛得太多,沒一會兒就凝成一顆顆水珠,沿著燭身滾落下來,與下邊欲幹未幹的蠟水融合在一起。
甄艾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在想著什麼,或許什麼也沒想,因為很空白,她隻是放任著自己對著燭心發呆,任由火焰在眼眸中跳躍。等到她的眼睛終於累了,身子也疲了,她便吹了蠟燭,在榻子上睡去了。
過不了兩個小時,天已經大亮,甄艾便醒了。像他們這樣的人,作息都已經穩定了,就算是想多休息一會兒也睡不著了。便穿好了鞋,將自己寫的方子帶上。
掀開簾幕,那顆樹上的身影還在,甄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走過去。
朔風見甄艾過來,他的眸中依舊平淡得如沒有波瀾的水。
“一天一夜已經過去了,你該下來了。”甄艾望著他,說道。
鼻尖嗯了一聲,朔風翻身而上,解掉了腿上的繩子,又在樹上坐了一會兒,倒吊著太久了,他身上的血還沒能晃得過來這突如其來的重心翻轉,他的腦子還有些眩暈,還是先坐一會兒比較好。
“下次,不用給我找川芎。”甄艾的眸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旁人也許不知道那日朔風為何會不見蹤影,甚至將少主交代的事情交給了他人做,但她是甄艾,在她看到營帳上的川芎的時候便知道了。
甄艾雖然醫術很高,但身上自小留下的病根還是未能去除。像她們這樣的殺手,又是女子,比起男子自然是要付出的更多。那時她才剛來葵水,又要訓練,身子受了寒,自此每次來葵水的時候她都會疼痛難忍,但她也並非沒有辦法,若是用川芎煮水便可緩和,以往在地下錢莊的時候,川芎雖然名貴,但也多的是。但現在在西城,她上哪兒弄來這川芎?
朔風看著甄艾,眼眸中是甄艾看不懂的神色,動了動嘴角,說道:“你若有其它方法,也可告訴我。”
言下之意,如果還有其它藥草有用,告訴他,他便去尋來。
甄艾不知道朔風是不是真的聽不懂她的意思,是故意裝聽不懂,還是當真曲解了她的意思,但眼前她也不想多加糾纏。她一直覺得向他們這樣的人,做事就該灑脫,絕不拖泥帶水,這一點她在朔風身上最能感受到了,她覺得朔風應該是懂的。
見甄艾沒有再說什麼,朔風又問:“方子想出來了?”他們之間不知不覺就養成了某種默契,該停止的時候他們都能自動的換個話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好像都在無形中都映入了兩人的腦海裏了,或者說得該有多深好像也是約定好了一般,而他們就是那要準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