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認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手上沾的鮮血多了,背負的仇恨便會越多。我們能做的便是能減少殺戮便減少殺戮,怎麼可能考慮到天下的興亡。但是陌其琛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我們身在何處,以什麼樣的身份,是地下錢莊的殺手,或是町崗寨寨主,隻要我們想,我們便能為天下做出一點貢獻。”
“而事實上,我們所處的位置,正是取決天下興亡的重要位置。這天下該是少主的,也隻能是他的。我們所做的不正是要幫助少主推翻這個皇帝,給東越一個安居樂業的生活環境麼?”涼辰月的眸光悠遠而明亮,話語間帶著浩然正氣,慕雲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涼辰月,像極了什麼呢?就好像一顆夜裏獨自發著光的夜明珠,熾熱的珠心被寒光包裹著,雖然看到的隻是表麵的一層寒光,事實上珠心發出的熾熱才是真的灼人眼球。
不由得驚歎一句,巾幗不讓須眉呀!這樣的涼辰月就像一顆發光的夜明珠一般,明亮而刺眼。當她字裏行間都是浩然一身正氣的時候,似乎還能帶動身邊的人。
但令慕雲更加敬佩的是,江山易主這樣的話她都敢說出來。煉獄城的女子,果真是與一般的女子不同啊。
“既然陌其琛有你說得這般神奇,那我倒要好好了解一番。”慕雲調笑道。
“適才我與你說的是他奇特的一麵。另外,他還給我感覺很是神秘。他說話的語氣與墨冰很是一致,我還曾將他們兩人歸於同意類人,說的話都隻說明三分剩七分便是讓我們猜的。但上次見他之後,我對他的印象又做了改變。明明舉手投足間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愛那個女子,可是以我作掩護,將那名女子推得遠遠的。事後我問他原因,和我說的那些話不知道是什麼用意,看似在對我說,又似乎在對自己說一般。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很奇怪?”
涼辰月回想那日的場景就覺得很是奇怪,她還以為想陌其琛那樣的人,根本不會有什麼顧忌,想做什麼便去做。可是那日他說的話明明是喜歡那女子的,而且也許比她所見到的還要喜歡。
涼辰月記得,那日他說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重要的是不能。
涼辰月真的很想說,你是陌其琛啊,你有什麼不能的?
慕雲隻覺得她帶著疑惑和憤憤不平的模樣特別的有趣,他很是開心涼辰月沒有像剛開始那般和自己說話都那麼客氣,而且看著他的時候,那雙墨黑美眸格外的純淨,似乎一滴水滴下去都能泛起一段漣漪。
似乎不受控製一般,修長的手撫上涼辰月的頭,親昵的拍了拍。這一舉動,沒有任何準備,兩人都有些懵。周遭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慕雲燦笑,將涼辰月頭上那片樹葉執起擺在涼辰月的眼前,解釋道:“你的頭頂有葉子,看著很是滑稽。”
涼辰月張張口,點了點頭,隻當他說的是真的,沒有懷疑什麼。在她心裏,慕雲就和墨冰一樣,他們似乎從她進地下錢莊開始就對她格外的好,這種好,她把它看做是朋友之間的關係。就像涼辰月曾經反抗過墨冰給她的稱號時墨冰說的話一樣,他說她才不過十七歲,在他們這些人中是最小的,所以他們自然會對她特殊照顧。
“慕雲,若是按照朝上的趨勢來看,幾乎沒有人能與瑾王府對抗。朝中的大權大都掌握在少主的手上,而地下錢莊也足夠強大,少主為何遲遲不願發動政變?”
慕雲輕歎一聲,終究將眼底的情意埋入心底,他不能說什麼,至少現在不能。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細縫,在樹下撒下一層交錯的光斑,星星點點直射眼眸,折扇一開,遮去了刺眼的光線。
“辰月,你還不太了解少主的做法,若是要殺了皇帝報仇雪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隻是少主的性子,怎麼可能讓敵人死的這麼痛快?報仇最值得享受的不是讓敵人死去,而是將他們捧得高高的,之後再一個撒手,享受他們墜地過程中露出的驚恐的表情。”慕雲絲毫不覺得他說出的話有多嗜血,因為像他們這樣的人,手中沾滿了無數人鮮血,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那便怎麼做,所以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是好人。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所麵對的人也不同,所以所做的事情自然與旁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