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靠坐在洞穴中。
白月同那少年坐在一起,感覺那少年動了下,發出一聲輕微的痛哼,很快又止住了。
“你怎麼了?”白月問道。
“沒,沒事。”少年此刻藥效已經醒了大半,一些感覺也慢慢恢複過來。
白月覺得奇怪,將少年從頭到腳仔細看了遍,發現了問題所在。
少年仍舊穿著那件寬大的白袍子,看樣子沒穿褲子,更沒有穿鞋子,如今怕是光著腳和他們一起走了這麼久,細白的腳背上已經有些髒汙,還多了一些細小的傷口。腳背尚且如此,腳底可想而知。然而後麵可能還有相當長一段路要走,這如何能忍?不久前,白月的腳也受傷過,那滋味,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白月雖然不能脫了褲子與少年分享,但是腳上還是能有些辦法的。
白月想到便做,利落撕了自己衣衫下擺,分成兩個布條,為少年裹在了腳上。
“你先將就一下,總比光著腳好,後麵還有很多路呢。”白月淡淡說著,一邊細心為少年將腳包裹嚴實了。
少年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有些失神。白月為少年包紮得仔細,少年看白月也看得出神。
“好了。”白月拍了拍手,又坐回了少年身旁。
“謝謝,謝謝……”少年連聲道謝,輕輕摸了摸纏在腳上的布條。
“原來月郎是個這般細心的人。”曲容笑道。
白月紅了臉:“大家現在在一條船上,當然要互相扶持啦。”
“月,月郎,你叫月郎?”少年問道。
“我叫白月。”白月道,“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道:“我叫羅珩。”
“那我喊你阿珩好了。”白月倒是幹脆。
羅珩笑了笑:“隨意,隨意。”
這邊兩個小的很快便熟悉起來。白月平日估計少有同齡玩伴,那些同齡人與他也總是不對付,如今遇到羅珩,似乎十分說得來,少年心性頓時釋放出來。
一旁幾個年長的見到倆小在這種情境下還能攀談甚歡,也是不得不佩服,隻是不管怎麼說,少年人鬆快的話語,著實緩解了許多緊張的氛圍。
“也不知這條路到底通往何處。”蕭明遠歎道。
“這裏應該不會是廢棄的通道,是條死路吧。”曲離忍不住問出心中最不安的猜測。
曲桃捏碎了手邊的一個碎石,他放在眼前看了看手上的粉末,是黑色的。
“不會的,”曲桃將自己被碎石粉末染黑的手指展示給眾人看,“我想這裏應該是運送燃料的通道,有人會將這些煤粉從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口倒入火窯中,以供它的焚燒。”
“那我們可能會與鬼坊的人迎頭撞上。”曲容問道。
曲桃笑了笑:“也許,不過他們現在應該正忙著滅火。”說完他站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快些離開這裏。”
於是幾人繼續起身往前走去。又走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寬敞的石洞。
石洞地上有許多車轍痕跡,看來他們通過這條路運送燃料的事確實存在。洞的另一邊,又有許多小門洞,洞中透出幽幽青光,不知其中有些什麼。
“去看看。”曲桃當先走上前去,他舉著火折子進入了其中一個門洞,未幾便出來道:“你們還是別進去了。”
蕭明遠好奇:“是什麼?”說完拿了曲桃的火折子也進去看了一圈,很快便麵色鐵青的走了出來。
“我也去看看。”曲容跟著就要進去。
曲桃忙攔住她:“別進去,你看了會不舒服的。”
“無妨,我不怕。”曲容笑了笑,走了進去。
曲離不放心她一人,也跟在了曲容身後。白月與羅珩年紀小,好奇心更大,當然也按捺不住。
未幾,曲容與曲離便出來了,曲離的臉色更白了一層。
曲容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道:“這鬼坊的主人果然異於常人啊。”
曲桃正想安撫她一下,便聽洞中傳來一聲慘厲尖叫。
洞外幾人互視一眼,是白月!迅速奔入洞中看個究竟。
入內就見白月坐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那巨型的水晶棺。羅珩站在他身旁,怎麼都無法將他扶起來。
曲桃幾人不明所以,走近了往那水晶棺中看去,似乎明白了白月為何會如此了。
那水晶棺中浸泡著一具男性屍體,盡管那人已經肌肉幹癟,但是仍能看出他的深目高鼻,淺棕發色……並非中原人長相,更有可能是色目人,比如吐火羅人。
那屍體身上有一條長長的蜈蚣樣的疤痕,似乎被人從正麵剖開,再重新縫合起來。
“阿……阿耶……”白月艱難吐出幾個字,五官逐漸糾結在一起,流下淚來。
這個洞中存放著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水晶瓶、水晶棺,裏麵封存著各種髒腑,有的已經發生了明顯的病變,有的隻有不完整的一部分,甚至還有那些畸形的胎兒……洞壁上鑲嵌的夜明珠發出熒熒青光,更襯得此處詭異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