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遠覺得此事愈發古怪,不由得鎖緊眉頭看向曲桃。
曲桃道:“蠱蟲一事,我並不知情。”
“聽聞南疆有部族善用蠱蟲,但是他們又是如何在東都的宅院中被燒死的呢?”蕭明遠心中疑團並未因屍體為人所認而少一分,反而滾雪球般,越來越大,“周氏兄弟現打算如何?”
手下稟報:“他二人想將屍首領回去妥善安葬。”
蕭明遠想了想,道:“也好。”
“如果我未記錯,著火的鄭工舊宅隔壁那戶人家,就姓周。”蕭明遠對曲桃說道,“這其中到底是巧合,還是人為?”
“文懷兄自有定奪,何須問我。”曲桃答道,“看來周氏兄弟已經有所打算,接下來已無我事,文懷兄公務繁忙,我就不打擾了,就此告辭。”
蕭明遠笑道:“確實是公務繁忙,以至於有些案子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曲桃不置可否,二人就此別過。
蕭明遠望著曲桃離去的背影,隻覺得曲桃今日有些奇怪,似乎比之前多了些距離感。這種距離感來得有些莫名,蕭明遠一時想不明白來由,隻得作罷。與鬼坊牽涉的事情,他之前就已有了決斷,暫時是放任不插手的。鬼坊行事隱秘,又與入得其中的人都簽了死契,而且為人置換髒腑,豈是一般人能做的?透過陳禦史,蕭明遠便知與鬼坊交集的人當是非富即貴,而以他目前的能力,暫且還動它不得。
出得大理寺,曲桃一路往回走去,路過修善坊時,他站在坊門處看了看,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好一會兒後,這才轉身離開。
回到家中,曲桃一如往日般,檢查了白月與羅珩的功課,又同他們一起用過晚飯。夜深時分,白月與羅珩都睡了,曲桃仍獨自一人坐在桌邊,守著一盞燈火靜靜出神。
魏南河覺得他這兩日著實有些反常,就連白月與羅珩都察覺了幾分:“曲兄,到底出了什麼事?不妨告訴我,或許我能為你分擔一二。”魏南河擔憂地問道。
曲桃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半晌方才回答道:“我好像看見我阿耶了,但我這幾日都找不到他。”
魏南河恍然大悟,隻是這個“阿耶”,他之前並未聽曲桃提起過。盡管如此,魏南河仍耐心問道:“確定是他麼,會不會看錯人了?”
曲桃搖搖頭:“沒有錯。”
魏南河皺起眉頭:“那他大概是何打扮,長相如何,我與你一同找。”
曲桃靜默片刻,靜得魏南河以為他根本不會答他。隨後,隻見曲桃偏頭看向他,目光直直看進他的眼睛。如豆燈火下,曲桃的麵容有些晦暗不明,魏南河隻聽他輕聲道:“他便是在河州傷你的那個‘野獸’。”
寂夜中,從南市飛出兩個身影,輕盈落在南市坊牆外,隨後身影一閃,往修善坊方向奔去。
魏南河跟著曲桃一路回到了鄭工舊宅,他聽曲桃講述了他的過往,本以為自己已算是足夠的匪夷所思了,不曾想,還有人的經曆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站在院牆外,魏南河問道:“你打算如何?”
曲桃道:“我阿耶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有些人怎麼還能繼續享福。”說罷足尖一點,原地拔高幾丈,輕盈躍過了鄭工舊宅隔壁的院牆。
魏南河歎了口氣,也趕緊跟了上去。
住在鄭工舊宅隔壁的那對老夫婦早已歇下,本以為今夜會同以往的每個夜晚一樣,沒有什麼不同,不想半夜便被一聲木門開啟的吱呀聲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