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正緩緩轉動瓶蓋,隻見原先散亂的光線逐漸顯露出一些圖像來。
大家這才發現,周身光影所投射出的景象,原來就是瓶身上的雕畫。隻見四周浮動著如雲似濤般的光影,是瓶身上的波浪狀刻紋。
眾人靜立於這片流光之中,不由得沉浸其中——這些圖像意味著什麼?這魂瓶巧奪天工,僅僅隻是個魂瓶麼?這就是童善人心中,自己的靈魂最終依歸之處麼?
在自己的墓室中,留著這樣一個魂瓶,是要告訴後來者什麼嗎?
而當墓頂的光影與刻痕完全重合後,曲容再次聽到了那熟悉的機關響動之聲。
一扇石門在他們麵前緩緩升起,石門後,是高台上那漆黑如墨的石棺。如同一尊黑色的巨獸匍匐在那審視著他們。
曲容低聲道:“棺室內原也有兩具盜墓者屍體。”如今棺室空空,和棺室外情形一樣,不見屍體蹤影。
許天正道:“你們守在這裏,我上去看看。”
“道長,小心。”幾人紛紛跟上前去。
許天正止住他們的腳步:“無妨,我有把握,你們握緊手中的符咒,且等著。”說完便緩步走入棺室,登上了石台。
那是個被掀開了槨頂棺蓋的石棺,許天正微微俯身,就能看到棺中情形。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棺中此時除了鋪墊著的錦帛,屍骨卻不見蹤影。
許天正又細細將石棺內部看了清楚,並未發現什麼。最終隻得一步步走下石台,離開了棺室。
曲容與曲離瞧出了許天正的凝重的神色。
“石棺中可有不妥?”曲容問。
許天正搖搖頭:“石棺中,並無童善人的屍首。”
什麼!
龍潛這時道:“莫非,也和其他那些盜墓人的屍首一樣消失了麼?”
這句話,卻無人能答。
魂瓶的光影仍然一如既往地投射在墓室壁上。
曲容想,若是這個墓室還有什麼是沒有變的,恐怕就是這個魂瓶了。
“你們覺不覺得,這個魂瓶有些眼熟。”龍深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大家聞言紛紛再次看向魂瓶,卻似乎並未看出什麼眼熟來。
龍深繼續道:“是祇山,祇山遠看也像個瓶子。”
這樣一說,似乎真的有幾分相似,且越看越像。
曲容心中靈光一閃:“如果這個魂瓶是祇山,那這些……”她指著墓壁上的光影。
許天正道:“如果以祇山為中心,周圍這些光景似乎便能理解了。”
龍潛問:“是海嗎?祇山原本是海中仙山?”
曲離道:“是何處的海中,浮沉這這麼多寶珠,?”
“那也許不是寶珠。”龍潛又道,“你看墓頂上也有。”
“墓頂上應是星辰了……”曲離道,“星辰會落入海中麼?”
龍潛似乎也被難住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會啊,夜空映照在水中,不就同星辰落入海中一樣嗎?”
這樣說,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
“此並非海,”許天正終於開口,“而是河川。”
“河?”
曲容他們都不解為何許天正認定瓶身上的波浪是河流。其實,都是水波濤濤,怎麼分得清是河還是海呢。
“那些圓珠,的確是周天星辰圖。”許天正繼續說道,“因此將它作為星辰是不錯的。”許天正說著轉身看向身後四位晚輩,“這世上隻有一條河,能容納星辰……”
曲容心中一動:“莫非,是天上那條河?”
許天正點頭道:“正是,隻有九天銀河,才能容納星辰浮沉。”
幾人聞之,皆是恍然大悟。
龍深喃喃道:“莫非,祇山真是從天外而來?”
許天正不知該如何說,他隻是想,就算祇山不是從天外而來,看看那魂瓶上雕刻著抬頭望天的人們,恐怕他們的願望也是去到天外吧。
龍深看了看自己綁在手腕上的羅盤:“我的羅盤還是動的厲害。”
許天正起先覺得羅盤異動十分奇怪,如今明白了魂瓶映射出的含義,這才恍然大悟。
他道:“自然奇怪,因為在這裏,平日的北不是北。”
幾人一頭霧水,不明白許天正的意思。
許天正又道:“你看魂瓶上的人抬頭指天,”他亦伸出一指指向墓頂,“上方才是北,”手指又往下,“腳下是南。”
曲容忙取出自己的羅盤,將其豎起。她心中從未如此快速的演算,待她抬起頭時,她道:“生門,就在那石棺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