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曲容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站在曲氏作坊大門前時,她仍然覺得這一切與她之前的記憶並無不同。
得知她回來,曲氏作坊的人紛紛出來迎接,有她的阿耶阿娘曲仲與龍則,還有她的孿生兄弟曲離,卻不見魏南河與白月羅珩的身影,自然更加沒有她熟悉的曲桃。
曲容壓下心中的疑問,與喜悅的家人一起回到屋中。曲仲與龍則為她準備了豐盛的菜肴,他們圍坐在一起說了許多話,話裏話外都沒有曲桃的蹤跡。
“羅珩去哪了?”曲容忽然問道。
許天正道:“珩兒現在與我在一起,你既然收了他做弟子,以後他自然要搬到你的觀裏。隻是男女有別,我會稟明太後,讓她另建一座偏殿。”
曲容心下訝異,雖然他早知羅珩與曲氏有緣分,卻沒想到居然成了自己的弟子,怎麼看羅珩他都應該選擇曲離,而不是自己呀。
“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曲容道,“就是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當道姑了。”她雖然希望能拜許天正學藝,卻並沒有動過出家當道姑的打算。
“我還能成親嗎?”
此言一出,在座幾人皆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我定親了呀,和曲桃,你們都知道的,是聖上禦賜的。”曲容繼續說,“所以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曲桃這個人。”曲仲終於開口,“若真是禦賜姻緣,我們怎敢隨意取消。”
“那我為何記得這麼清楚,這套宅子,還是他當時置辦的呢。”曲容自顧自地說著,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來往樓上的房間衝去。
很快她又拿著一個精巧的小木匣子跑了下來。曲容將木匣子擺在桌上:“這就是曲桃當日送我的。”她又拿出懷中木笛放在桌上,“除他之外,這些東西東都還有誰能做出來?”
“阿耶,阿娘,你們明明還很年青,以為染了白發就能瞞過我麼?你們在祇山一晃十年,於你們而言或許才不過短短數日,你們分明還是十年前的樣貌。”曲容又對許天正道:“許道長,你肯收我為徒,我十分感激,想必你也為我在太後麵前沒少費唇舌,就連那個路人,恐怕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吧。”
曲容越說越激動:“你們為什麼要這樣欺瞞我!?”話音剛落,不知不覺落下淚來。
龍則畢竟心疼自己的女兒,忙上前安撫曲容:“對不起,我們也是擔心你,才出此下策。”
“擔心我,我怎麼了?”曲容掛著淚痕問道,“你們就算告訴我他死了,也比這樣瞞著我好啊。”
“你不記得了嗎?”曲仲道,“當日我們在白舟上醒來時,已經離開了祇山,擱淺在了洛水岸邊。曲桃他並沒有和我們一起出來……”曲仲說著回憶起那時的事情……
他們在洛水岸邊醒來時,還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是沒有過多久,他們便被一群少年少女圍了起來。那些年輕人,正是循著龍氏兄弟而來的龍紗一行人。
龍紗等人將他們一一從船中攙扶出來,端水給他們喝,做東西給他們吃,幫助他們漸漸恢複了體力。
從龍紗口中,他們得知,他們進入祇山已經快三個月了,可這於他們而言,似乎才不過一日一夜,不想居然過去了這麼久。
龍紗又言,她們一直守在祇山外圍,等著他們出來。埋在龍氏兄弟身上的蠱一直與他們的蠱保持著呼應,故龍紗等人一直也知他們在祇山中尚好,因而並未多在意。隻是某一天,龍紗他們正在生火做飯時,突然鍋中水震動得厲害,一群人當下警覺,丟下手中的活,行裝都不要,迅速往祇山外圍跑去。幸好他們躲避得及時,就見那祇山頃刻間崩塌下許多山石泥土,轉眼將他們本來所處的地方掩埋起來,包括那個通入祇山內部的墓室入口。滑落的山石形成了一座小山包,阻攔在龍紗他們麵前。龍紗忙去查看龍氏兄弟二人的方位,卻發覺不知何時,龍氏兄弟早已不在祇山,而是到了千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