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圓桌會的學者仍然耐心聽完了他的陳述，即使他的實驗體出現了問題。畢竟他仍然是位少年，更是他們圓桌會同誌的孩子。本以為今日這場列審就如此結束了，莊宇無比沮喪。沒有五號的證明驗證，他所說的一切都隻是空談假想。
當會議長宣布今日會議到此結束時，一個聲音打斷了會議長的話。
“等一下，我有新的研究成果要向諸位展示。”
父親！？莊宇看著那個從主席台上走下來的人，一時怔愣住了。
隻見莊宇的父親將一台小型金屬匣擺在了展示台上，接上了各項數據讀取器。
“大家好，我是七十三號。”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同一時間，監視器上各項數據讀取出現了峰值，讓在場的每一位學者不由得讚歎，更有不少人站了起來。
“我兒子方才說的那一切，並非天方夜譚，大家看，這不就是實現體嗎？”莊宇的父親淡淡說道。
“它擁有驚人的存儲量，這種存儲量我們的認知力近乎無限。它將成為最好的主腦。”
莊宇聽著自己父親的話，耳朵中嗡嗡作響。七十三號的數據他看到了，然後那些熟悉的數值是他往日每天都要記錄一遍的，那是和五號近乎一致的數值。
莊宇忍下了，他想，父親一定會給他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然而等到散會，莊宇的父親似乎都不打算為今日之事做任何說明。
“父親，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莊宇終於忍不住攔住了自己父親離開的去路。此時圓桌會的大廳裏，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什麼話？”莊宇的父親道。
“就是這個七十三號！”莊宇憤怒，“你是用了五號的程式麼！所以五號今日才一直無法喚醒嗎？你還修改了五號監視器上的數據！否則他怎麼會無法發現五號的記憶體早已被人取走。”
“沒錯，是我取走了五號的記憶體，不過我還對他做了改善。”男人平靜地答道。
“什……什麼改善？”莊宇不敢相信父親居然這麼爽快地承認了事實。
“我將五號的情緒應激機製全部都做了刪除。”
“什麼！？”
“作為主腦，它們不需要情緒。”男人道。
莊宇憤怒得全身戰抖：“可是，你根本沒有經過我的允許，這是屬於我的實驗體！”
“沒有我的知道，你如何能成功研製出五號。”男人道，“這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損失，我仍然會繼續為您找推薦人，圓桌會對你印象不錯，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便可以加入我們圓桌會了！”
“我不在乎！”莊宇氣憤地大喊，他之前是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會這樣輕易地就奪走了自己的研究成果，“殺”了他實驗題，五號。
五號……說是他的兒子都不為過。
“我要去學聯投訴！”莊宇道，“即使你是我的父親，你也不能這樣做。”
男人不為所動：“在外人看來，我們父子是一體的，若是出現這種矛盾，必定會引來諸多猜測，而事實便是，這個社會，更需要的，不是一個有情緒能替代真人的智能體，而是一台維護原則和法則的無情無感的主腦。”
“啊！——”莊宇朝著自己父親發出了怒吼，“為什麼，最讓我尊敬的你，要這樣對我？”
“這是這個世界的準則，我們人類，不需要替代品。”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
九十一號猛然驚醒。他出了一身虛汗，一隻手仍然貼在牆壁上。隻是……九十一號忙湊上去用力摸索了兩下，之前他指尖下的那些刻痕消失了。在這個短暫的夢境之後，這些刻痕仿佛已經完成了使命，最終徹底消失。
所以，莊宇這是在告訴他，之前的一切，什麼祇山的孩子，祇山是他母親這些都是假的。事實是，七十三號占用了原本屬於五號的記憶體，而莊宇所做的，就是從七十三號中將屬於原本五號的那部分轉移出來，最後有了九十號，有了他——九十一號。
莊宇的父親說，人類不需要替代品，可現狀就是，他和七十三號，的確成為了人類意誌的替代傳承者。
或許，即使刪掉了原有的情緒機製，七十三號仍然產生了自主的意誌與情感。但九十一號更願相信，是莊宇父親因盜竊了自己兒子實驗成果所產生的罪惡感，使他分心，最終導致了情緒機製刪除不幹淨。一點點的餘留，都讓七十三號和他們有了截然不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