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遠緊鎖眉頭,他知道這裏幾個人,除了自己,各個都有古怪,但是聽他們說話藏著掖著亦或者另有所指,心中逐漸泛起一些不快。
“我來此是尋找這紅光源頭的,你們來此到底是做什麼的?”蕭明遠道。
曲容聞後,扭頭對童續道:“你最好別耍花樣。”說完又上前對蕭明遠道,“實不相瞞,蕭寺卿,我們是來找人的。”
蕭明遠沒有問他們找誰,魏南河在這,曲容在這,找誰似乎並不難想。隻是那人本應在宮中,若是讓人知道他在這裏,傳出去總是不好。想到此,蕭明遠冷眼掃了童續一眼。這麼多年,這家夥仍是當年的樣子。
童續見幾人對自己皆無善意,笑了笑:“勉強諸位與我同行了。”若是從前,他一定會拱手作揖,文質彬彬地向眾人一禮。可是如今,他連腰都不用彎,因為他已經湊不齊兩隻手。
一番話後,那幾個無臉的人,仍然聚在牆後大著膽子偷窺他們。雖然那些人沒有眼睛,但卻依然能感受到他們的目光,這無疑讓眾人心中大感不適,卻又都察覺不到這些人的危險性。
曲容在祇山的時候,並非沒有見過這類人,當時祇山那些光影碎片中跑出的各朝兵傭,俱是沒有麵孔的,如同揉捏的偶人。如今在鬼坊也見到這類人,莫非……真是像童續所言,是童心敗給了祇山,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曲容下意識地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原因無他,她就是不想童心出事,又覺得,這個人那麼強,似乎總是能在各種絕境中生存下來,即使是屹立天地間多年的祇山,也不能把他擊垮。
“直接往裏走吧,那些先不去理會,等他們有所動靜再說。留一點便好。”曲容道。
蕭明遠自是同意,也想盡快弄清此處怪相的究竟。
於是一行人繼續往鬼坊深處走去。蕭明遠守著童續走在最前方,曲容走在中間,魏南河退一步殿後。
鬼坊於童續而言,自然十分熟悉,他循著記憶一邊走,一邊問道:“那位兄弟似乎又飛簷走壁的本事,為何還要與我們一起走,直接飛過去不就得了。”
魏南河沒有答話,隻是心中想,本來是打算走走捷徑,但是見到你來了,就不打算動了。以他的能力,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多少還能為蕭明遠與曲容幫把手,不至於像許多年前那樣,將曲容弄丟了。
童續見無人搭理自己,也不做惱,輕輕一歎,繼續向前走去。
童續的表現讓曲容有些詫異,似乎多日不見,這人變了許多,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莫非少了一條手臂,就連脾性都能隨之少掉一些麼。但是她剛如此想,就見童續腳尖一轉,拐了個彎兒,走上了另一條路。
蕭明遠一把攔住他,問道:“為何走這邊?”
童續詫異:“為何不走這邊,你們莫非比我還熟悉這裏嗎?”
蕭明遠與曲容在心中不約而同地說道:自然不會比你不熟悉。
當年他們身陷鬼坊,還是曲桃畫出的圖紙,並讓他們死記硬背住,為的就是應對不時之需,在不幸分散是,各人還有自保逃離的一線可能。隻是到後來,他們並沒有用上多少。不想,多年後,卻又重臨鬼坊,而當年所記的地圖此時自然破開了塵封,再次展現出來。
“你們……”童續轉過身來,看著他們,“你們來過鬼坊?”
魏南河道:“來過,有問題嗎?”
童續看了眼魏南河,知道他是童心身邊的人,不想與他多說……曲容與蕭明遠,莫非也是童心放進來的?童續越想越奇怪,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多年前他追查羅珩下落時,多少得知了當初潛入鬼坊又逃走的人都有誰,隻是後來羅珩與白月的身份被童心知曉,童心於是將他與之相關的記憶全部洗去。就好比原本流暢的記憶脈絡缺失了最關鍵的那幾環,當他循著原有脈絡下意識開始思考時,在缺失的環節處就會突然落空,斷了因果聯係,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想,這麼做……於是越發覺得自己有了古怪。
收回邁出去的腳,童續回到了原本的路線。他一時興起想要帶著這幾人繞圈子,借機甩掉他們,似乎不太可行。
一路上,那些無麵人都悄悄尾隨在他們身後,而在院牆與一間間空房中,亦有不少無麵人,躲在窗棱後、門後,用沒有眼睛的麵孔看著他們。
蕭明遠覺得此處詭異得很,不由得催促前方的童續道:“快些走。”
童續心中一直在想著脫身之法,但是左思右想,卻沒有合適的。本來,他可以像在祇山中那樣,與這些無麵人接觸,改變他們原本正在做的事情。這些無麵人本就是祇山放在各種時空中的路標,每一處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特色,遵循著固有的軌跡,一旦軌跡被幹擾打斷,這些無麵人就會處在一種失序狀態下,而從失序到失控,似乎並不需要耗費多久,之前祇山亦是這樣。可是這次呢,上次他攪亂了祇山,讓曲桃得到了可乘之機,趁機吸納了祇山。這次他可不敢再莽撞,讓童心再成功一次。